门前,那里还残留着上一个经过这里的人和投影交互后留下的痕迹。
光影在她头顶交错、流动,如同雨水般沿着临时搭建的墙体流淌到她脚边,流过一张张焦黄的数字照片,让照片上人们的笑脸变得像是一张张掩盖着悲伤的面具。
最后,金色的光线交织了成一股,如河流般潺潺流向远方。
四十二从没参加过什么沉浸式艺术展,但她总觉得自己见过类似的景象。
第三展厅的入口处写着这场艺术展的名字“流金岁月”,她却嗅到了一股潮湿的、类似菌类的腐生植物的气息,皮肤上仿佛附上了一层油膜,粘稠而温热。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根点燃的蜡烛,正在一点点融化,一点点变小。
她得找到它——那颗宝石,白色哀悼,死亡女神的星星——那种古怪又可笑的冲动再一次在她心头滋生,而且前所未有地强烈。
不会有人能阻止她找回那颗宝石了。
×××
被迅猛龙追赶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果放在以前,快斗会劝那个提出问题的人少看点《侏罗纪公园》,现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有资格在雅虎知惠袋②上答题了。
穿过不知道第几条走廊后,他掀开格栅躲进了地下,刚放松没多久,一道暗影就透过格栅笼罩了他。
他听到了重物踩在金属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先不说她是怎么追上来的——如果可以,黑羽快斗真不想抬头,然而他不能这么做(如果他不想吃牢饭的话),于是他不得不面对格栅上方漆黑的女式皮靴和她审视的目光,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正被她踩在脚下的感觉……
好吧,如果不是情况危急,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呃,晚安?”他讪讪地说道。
“我最近不怎么抽烟了,否则这种情况,烟蒂很容易掉在你的礼服上。”除了呼吸稍快之外,她的语气非常冷静,“这场showtime玩得开心吗?”
不开心,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大笨蛋,如果神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那天晚上一定会乖乖给母亲打电话的——快斗当然不能这么直说,否则扑克脸就要变成小丑脸了: “本来确实有些糟糕,但如果和您在一起的话,感觉就好极了。”
“这油腔滑调的口吻倒是和你父亲相差不远。”女士将枪口对准了他,“出来。”
真奇怪,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在月光下渗出了碧光……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
看那个枪口的口径,子弹多半没办法穿过格栅的网格,他需要一个时机……一个恰当的,可以错开子弹,又能在女士因后坐力而僵直的时候逃离的时机,但不能太晚,否则那些被甩掉的警卫很快也会追过来。
他紧盯着她扣着扳机的食指,因为过分专注而几乎忘记了呼吸。
但那个时刻并没有到来,因为对方率先露出了破绽——更准确地说,她像是突发了某种急性病,面容因为某种疼痛而扭曲,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可恶……”女士嘶哑地咒骂,“闭嘴,别再说话了……吵死了……”
她踉跄着扶住了墙,撕心裂肺地咳嗽,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内脏从身体里吐出来.
快斗趁这个机会从格栅里逃了出来,和她形成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但没有立刻离开。
快斗发现,她的皮肤似乎从暖调的白皙逐渐变成了冷调的惨白,眼瞳里渗出了更多绿色,也许是因为光照加深了她的轮廓,尤其是眼窝和鼻梁,她看起来已经有点不像是亚洲人了。
“女士?”他仔细端详她的面孔,确定那种冷调的肤色并非是因为月光,“您还好吗?”
片刻过去,女士的咳嗽声才慢慢缓和下来,双眸中丝丝缕缕的碧绿色调也褪去了,恢复成了纯粹的琥珀色。
“为什么不逃走?”她问。
其实快斗心底也有点奇怪,但确认对方平安无事后,他还是松了口气:“作为绅士,怎么能丢下一位女士擅自离开呢?”他脱下帽子朝她行了一个礼,“何况我说过——和您在一起,我就感觉好极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你会后悔的。”
快斗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她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关心而放弃自己的责任。
“人的一生总是会因为各种事情后悔。”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双腿的肌肉已经紧绷起来,为下一次逃跑做好了准备,“但我想应该不会是今天。”
女士盯着他,表情忽地顿了一下,眉头蹙起:“不对,宝石不在你身上……你把它放在第三展厅了。”
“……”不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说得那么笃定。
也许他也应该学着像寺井老爷子那样戴个面具,因为他真的快维持不住扑克脸了。
“怪不得,那个时候明明感觉那么强烈……在追上你之后,感觉反而变弱了……算了,抓住你也是一种解决方式。”她喃喃道,“不过,出于对刚才关怀的回报,我可以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先跑。”
……如果世界上有时光机,他希望能回到几天前,听从老爷子的建议给老妈打个电话,以及那天他绝对会打扫完卫生再走的。
于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