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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他去吧。”也许狼就是喜欢赛有羊毛的枕头,“正常开始汇报工作吧,西杜丽。”

西杜丽点了点头:“塔木卡大人说,待春季过半,他就该遵循惯例带领商队去北方了,不知您今年是否需要修改商队北上的路线?”

按照往年的规矩,商队并不会直接朝北进发,而是先经由东边的乌/尔、埃利都,再前往拉伽什、乌玛,最后抵达尼普尔。

虽然界河之战宣告了那块界碑的存在毫无意义,但美索不达米亚南北部还是以尼普尔为准心划分成了两半,继续往北就是基什的势力范围。

距离阿伽擅自卸任出走已经过去了很久,恩美巴拉格西还有数名活着的子嗣,王权更叠应该已经顺利过渡了,不知新任基什王会如何处理那些操着一口异族语言的塞姆人脚行商……

“今年就不去乌/尔和埃利都了。”她说,“直接去拉伽什——但拉伽什也不是最重要的,让塔木卡把重心放在尼普尔,看看能不能用几杯果子露换来几句朋友的酒后失言。”

虽然尼普尔近十几年来一直打着调停者、中立国的旗号,缇克曼努可没忘了这个国家的守护神是谁。

权欲乃是令人成瘾的毒药,她知道恩利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登众神之主的宝座,库拉巴冬季不合时宜的多雨、干旱的北方、芬巴巴的诅咒、埃安那的第一场春雨……大气之神明显想把自己的手伸进这座城市,她睡梦间都能嗅到空气中阴谋的味道。

“另外,让埃安那的鸟儿们动一动。”缇克曼努补充道,“但不用把手伸进红庙里,我要知道埃安那的长老会议最近的情况,巫女长的位置如今依然悬而未定,他们私下应该会有动作。”

而最可怕的一种情况是……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在心里暗自补充,如果长老会议什么动作都没有,就说明伊什塔尔对红庙的掌控欲已经上升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关于伊什塔尔——缇克曼努几乎能确定,她应该是和尼努尔塔搭上了关系。

尼努尔塔性情软弱,又贪恋美色,会被她拿捏在手里并不奇怪。可她一边笼络尼努尔塔,一边又趁夜溜进吉尔伽美什的房间,想要与他一同孕育子嗣……想来尼努尔塔那边的进展应该不太顺利。

倒也不算太奇怪,尼努尔塔不是一个可以托付信赖的对象,真正有权势和能力的是他的父亲恩利尔,可恩利尔势力太盛,又会威胁到安努作为众神之主的位置,从而影响到伊什塔尔自身的地位。

尼努尔塔虽然是一个方便的情人,却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考虑到伊什塔尔回来的时间不算长,这或许也是她无奈之下的选择。

不过,以她对这位女神的了解,被吉尔伽美什伤透了自尊后,她必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而且会把自己承受过的屈辱双倍奉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哀悼之塔快要建成了。

商队的路线解决后,剩下的就是一些寻常的工作汇报,当西杜丽口干舌燥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窗外的落日只余一线,散发出颜色昏黄的柔光。

这时,恩奇都突然从窗外探出脑袋,青绿色的长发被夕阳渲染成了橙黄色,光影把他的轮廓描绘得立体而分明,她甚至能够看到对方微笑时脸颊上的酒窝。

“缇克曼努还在工作吗?”他问,“大家都在期待着你去参加庆典呢。”

“不是等哀悼之塔启动后才举办的吗?”

恩奇都歪了歪脑袋:“也许大家只是想让缇克曼努亲眼见证这座塔的诞生吧。”

“……我明白了。”缇克曼努叹了口气,“同我一起过去吧,西杜丽。”

“诶?”西杜丽愣了一下。

“这个'诶'是什么意思?”她问,“你接下来还有安排吗?”

“与其说是有安排……”西杜丽不自觉地摸了摸鬓发的发梢,“其实是最近塔兰特忙于核算播种季各户人家需要调配的人手,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所以我就做了一些饭菜,打算一会儿带给他……”

“哦……”缇克曼努和恩奇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西杜丽在他们的目光下有些羞赧地捂住了脸:“请、请不要这样看着我!猊下,恩奇都大人,我只是作为同僚和朋友,正常地关心一下他的健康问题而已,请别往什么奇怪的地方想……”

“我当然也认为西杜丽是作为朋友和同僚在关心塔兰特啊。”恩奇都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西杜丽刚刚以为我们往什么奇怪的地方想了呢?”

“我……”西杜丽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脸颊像充血一样涨红,“请允许我先告退了!”

望着少女匆匆离开的身影,缇克曼努瞥了恩奇都一眼:“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坏心眼了。”

“怎么会?”恩奇都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在关心他们而已。”

离开房间后,外面的气温反而要暖和一些,缇克曼努稍微抬头,就能看见屹立在王宫之后,直通云霄的哀悼之塔。

不知道是否是黑色吸光的缘故,它几乎没有受到夕阳光照的影响,塔身依然保持着冷峻的漆黑色调——一种阴郁的颜色,但无由地让她萌生出了一丝安定,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