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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绞痛,仿佛内脏被拧干,仿佛她的骨头被滚烫的鲜血融化成水,仿佛有一个女人在她身体里尖叫、唾骂,她想要弯下腰,蜷缩起来,好驱赶这疼痛。

可在最后,她只是用手掩住了面庞,像是过去在冥府的某个时刻她所想象(却始终没有付出行动)的那样,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

“对不起……”她几乎泣不成声,“谢谢……谢谢你,缇克曼努,但我不能……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跟你回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知道向对方诉说这一切,因为她辜负了对方——也许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有一个人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了。她知道对方是那么真诚地希望她能获得幸福,为此她花费了那么多心思,谋划了那么久,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她曾经做梦都想得到这些——一点爱,不用很多,但是纯粹的,仅仅因为她是埃列什基伽勒——她的每个毛孔、每一滴血都在渴求这些,她愿意用生命为代价而短暂地获得这些……

可是,她却得对她说:“对不起。”

即使她根本不想说对不起,她想把手放在对方的掌心,她想对她微笑,然后跟她一起去体会那个光明又温暖的地方,她想去乌鲁克,想去库拉巴,想去看看那个见证了人类贤者成长的城市……

“我不能跟你走。”她说,“冥界又黑、又冷,这里是所有快乐的埋葬之地,死亡的国度……伊什塔尔不适合呆在这里,她耐不住这种寂寞,我不能放任她把我的国家搞得一团糟,好人死后应该得到善终与永恒的宁静,坏人则因其生前的罪恶得到应有的惩罚,伊什塔尔是完成不了这种工作的。”

埃列什基伽勒数次想要把眼泪擦干,但泪水还是不住地溢出眼眶,她只好向缇克曼努露出一个哭泣着的微笑:“何况,我实在不愿看到一个人……即使是我最憎恨的人,代替承受那些本该由我承受的苦难。”

缇克曼努静静地看着她,磷火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跳动,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我明白了。”最终,她t叹了口气,“既然这是您的要求,那我也会尊重您的意愿。”

“对不起……“让你的心思都白费了,但任何道歉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起来。

“无妨,说到底……这些都是我先斩后奏的结果,但我也希望自己给的是您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我认为您想要的东西。”缇克曼努笑了笑,“其实来冥府之前,我就已经预想了各种结局,这个回答自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虽然很遗憾,但我也得承认……也许正是因为您会在此刻拒绝我,才会成为对我而言如此特别的存在吧。”

说到这里,缇克曼努解开了腰包的系带,然后将上面的绸布一层层揭开。

“很抱歉,暂时没能实现那个关于星星的承诺,就请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她说,“既然我现在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与您说话,至少证明在美斯拉姆忒亚宫殿内还是有氧气的吧?”

埃列什基伽勒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这个是……?”

缇克曼努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打火石,点燃了那两根细长的铁签,燃烧的铁签在黑暗中迸发出金色的花火,如同夜幕中闪烁的星光。

“好、好厉害!”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铁签,“真漂亮啊……这是什么?星星棒吗?”

“是啊,是星星。”缇克曼努轻轻笑出了声,“这是你的星星,艾蕾。”

第38章

猊下是独自一人回来的。

她回到乌鲁克境内时,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像是心中藏了许多忧愁的秘密。西杜丽为她递上羊毛毯和热茶时, 她只是微微一笑, 而那笑容很快也消退了,像是涟漪散去后重新凝固了的水面。

由于她的表情太过完美,以至于让西杜丽分不清她是想要以这种沉默应对惶恐不安的红庙使者(后者当时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只被吓到的母鸡) ,还是真的满腹愁绪,所以疲于应对眼前的一切——显然,其他一同来迎接她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就在这令人喘不过气的死寂中回到了王宫。

“猊下还好吗?”

“猊下让我等茶水烧开变凉后再去找她。”西杜丽短暂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另外,你不必什么时候都扛着你的锄头……尤其是在厨房里,塔兰特,你会把灰尘和泥屑带进来的。”

塔兰特抓了抓头发——考虑到他的发际线,这是一个(某种意义上)非常危险的举动:“我也不想的,但最近老有奇怪的人跟在我身后,我一扭头,他们自己就逃走了……要说是监视,那他们隐匿自己的本事也太逊啦了,要说是暴徒,他们也没对我做什么。”

闻言, 西杜丽心下一凛,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所以你就打算用一个锄头保护自己?”

“嘿, 可不要小瞧我的锄头!”塔兰特像爱抚情人般摸了摸鹤嘴锄的握杆, “农务大臣的锄头就像是战士的宝剑,我相信它在关键时刻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当然,当然……”西杜丽一边有些敷衍地附和着,一边伸手摸了摸土陶锅的外壁,已经变温了,“希望你肩上扛着的棍子会保护好你的另一根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