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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他才分外艰难,好似从齿缝间生生压出一句:“因为感冒的原因很丢人,我不想让哥哥知道。”

讲出这句的时候,顾执奕已经做好了盛晏会进一步问“什么原因?”的准备,甚至同样做好准备实话实说,之后顺理成章又要得来盛晏的戏谑揶揄。

却不想盛晏回过头注视他片刻,唇瓣开合,问出口的却并不是“什么原因?”,而是出乎意料的一句:“小顾,对我产生欲望让你觉得丢人吗?”

盛晏问这话的语气当然并不戏谑揶揄,不过同样,也并不多严肃。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他少有的平和语气,好像并不沾染什么情绪,只是纯粹疑问。

顾执奕蓦然一怔,立刻便摇头否认:“不是。”

盛晏太迷人了,任何人对他产生欲望都再正常不过。

怕被盛晏误会,顾执奕又加重语气强调一遍:“真的不是。”

说到底,顾执奕只是还不能接受自己忽然变得过分重欲,像发-情的动物一样不受理智控制。

因此才觉得丢人。

这后面的话,顾执奕并没有讲出来,盛晏却像是已经猜到了。

“欲望本身也不丢人,”盛晏已经转回了头去,边发动车边淡淡道,“你的欲望没伤害到任何人,又有什么必要觉得丢人?”

顾执奕再次怔愣。

这是以前的他从未思考过的角度——

许是自从他年幼起接受到的教育,就一直在强调秩序与规则,他母亲通过二十年漫长时光,在他生活里印刻下看不见却又确切存在的边界。

所有边界之外的,顾执奕都为此而感到羞耻与失控。

可盛晏却不同。

盛晏以过分鲜活而又随性的姿态,一举将这厚重边界打漏了一个洞。

有风灌进来,顾执奕第一次尝到了些许名为“畅快”的滋味。

“哥哥…”他下意识又低低开口叫一声,嗓音里沾染上自己都尚且未曾明辨的情愫。

盛晏却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车已经开到了学校门口,只透过后视镜再次瞥向顾执奕,简明扼要问:“你是想让我就把你送到这里,还是想带我去你宿舍?”

根本无需犹豫,顾执奕不假思索脱口道:“去我宿舍。”

微微一顿,顾执奕才彻底回神。

他抬眸觑盛晏一眼,又小心翼翼补上一句:“可以吗,哥哥?”

盛晏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打开导航一抬下巴吩咐道:“报你宿舍楼号。”

顾执奕立刻回答:“43号楼。”

看盛晏的车进入校门,缓缓向宿舍楼方向驶去,顾执奕后知后觉,心情上扬起来,甚至好像头痛都有了些微缓解。

然而,这样上扬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十分钟就又被打破——

进到宿舍,顾执奕才反应过来,室友们都已经下课回来了。

而盛晏丝毫不顾赵达惊讶眼神,极其自然以顾执奕的“哥哥”自居,已经利落把蛋糕都分给了三个室友——

一共六盒,一人两盒正好分完。

没有顾执奕的份。

顾执奕薄唇张了又合,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听盛晏竟已经轻而易举和自己的室友们聊了起来。

其中一个室友认出了盛晏正是那天来他们学校做演讲的人,语气格外兴奋:“我们那天正好考试没能听上您的演讲,没想到您竟然就是我们奕哥的哥哥!”

盛晏弯眼笑,一副随和模样:“不需要用敬词,跟小顾一样叫我‘哥哥’就行。”

两个室友立刻齐声应“好”。

只有唯一知情者赵达同学,小心翼翼偷偷觑向顾执奕——

正好觑见顾执奕从包装盒里取出温度计,那手指攥紧的模样看着像要把体温计捏碎…

可室友们已经“哥哥长哥哥短”同盛晏聊了起来——

“对了哥哥,我们之前上课还特别做过珠宝公司的商业案例分析!”

“哥哥你现在有空的话能稍微给我们讲一讲吗?就是整体公司战略这方面…”

盛晏也竟然真的讲了起来:“其实做珠宝做的并不是珠宝本身,而是珠宝所传递出的一种情怀,所以品牌理念的树立和消费者画像在珠宝这行就显得格外重要,珠宝的销售过程其实更贴近于一个和顾客双向选择的过程…”

大家听得认真,包括顾执奕——

他一面根本不想让盛晏和他的室友们“相谈甚欢”,另一面却忍不住听盛晏讲他所擅长的专业的领域——

那是不同于盛晏平时调笑戏谑模样的另一种成熟魅力。

“嘀嘀嘀——”

顾执奕的体温计发出声音,盛晏话音顿住,似是才终于舍得分给他些许注意力:“多少度?”

垂眸看一眼,顾执奕如实道:“38.7。”

两个室友这才想起来关心他——

“奕哥你发烧这么厉害?”

“奕哥你吃退烧药了吗还好吗?”

顾执奕心道你们不要再一直跟盛晏聊天了我就好,可表面上他只是绷着脸淡淡“嗯”一声:“没事,现在吃。”

边说边就若无其事般拆开了退烧药,从中取出一颗,就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