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绫音带着星野源来到了一间禅房。
禅房的门是打开的,檀香弥漫的屋里,摆放着一尊巨大的纯金大佛,佐佐木慎一郎正盘腿坐在佛像下,一手撑着脸,一手把玩着一串佛珠。
佐佐木绫音走进禅房,默默在爷爷身边的另一个蒲团上规矩地跪坐下来。
星野源没有进去,他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斜视着里面的景象,目光的焦点,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到了佐佐木慎一郎手中的那串佛珠上。
佐佐木慎一郎好似没有发觉两人的到来一般,闭着眼拨动着念珠,一言不发地坐在蒲团上。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星野源都准备转身离开了,佐佐木慎一郎这才忽然开口:“小子,这就不耐烦了?”
星野源转身的动作微微停顿,他回过身,看向背对自己的佐佐木慎一郎,他还是想听听,这老头到底要说什么。
“半年没走出这间房子,倒是没想到东京出了你这么号人物。”佐佐木慎一郎这时也转过了身,虽然还是那样一副随意的姿态盘坐在蒲团上就是了。
他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你小小年纪,身上哪来那么重的血腥气,你身上的那东西,可真是不得了啊,稍不留神,你小子可就万劫不复了。”
星野源神色没有半点变化,这老头这么厉害,想要打听他身上这些已经不算秘密的秘密情报,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佐佐木慎一郎挠了挠头,叹息道:“啧,真不该让那帮孙子擅作主张啊,这下子佐佐木家最宝贵的明珠可都绑在你小子这艘随时可能要沉的破船上啦。”
“不至于吧。”星野源也开口了,他轻扬嘴角,很是不在意地道:“订婚又不是结婚,不管是从法理还是人情上来说,我和佐佐木同学都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联,但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关系,现在星野财团也已经在通过这层桥梁在和佐佐木家进行部分利益捆绑和资源互换了吧?甚至双方的收益可能都已经产生了。”
“只要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就算未来哪天我突然暴毙,你们双方也早已经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届时就算没有我和佐佐木同学的这道桥梁,你们也谈不上什么损失,而佐佐木家甚至还可以再如法炮制,和别的家族重新建立关联,反正又没有结婚,谁也不能有二话不是吗?”
这番话说完,饶是面朝佛像的佐佐木绫音,此刻都捏紧了白生生的拳头,本就清冷的神色更添了一抹冰冷。
反倒是佐佐木慎一郎好似听到了什么异常有趣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他手指着星野源,一脸的奸诈:“你小子,还真是面冷心黑,对自己都狠的不像人啊,对我胃口,太对老子的胃口了!”
说完,他将手中佛珠朝星野源一扔,大笑道:“提议不错,不过佐佐木家是讲道义的人家,做不来那等事,定下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希望你小子也说到做到,到时候要是敢反悔负了小绫音,可别怪老头子我翻脸啊。”
星野源接住佛珠,顿时一股阴阳相生,阴阳相克的韵味就从那佛珠上传达到了他的全身。
“这玩意上面有十二颗舍利子,是一位高僧死后所化鬼物寄托的承载之物,那位鬼僧不伤人,不作恶,死后念佛三十载。被污染侵蚀,陷入疯癫的我遇见了那位鬼僧,于是他便自我度化,将这串佛珠留给了我。”
“自那时起至今,我已潜心修佛十五年,这串佛珠从未离身。”佐佐木慎一郎笑呵呵地看着星野源:“你就当这是我老头子给小绫音提前准备的嫁妆,拿去用吧。我听说你和浅羽家和高杉家的那俩小家伙搅合到一起,准备搞点大事儿,你要是死在外面,佐佐木家可亏大了。”
星野源盯着佛珠看了好一会,最终什么也没说地将其套在了左手手腕上。
“嘿。”佐佐木慎一郎莫名笑了一声,接着挥挥手:“好了,时间不早了,不留你吃晚饭了,小绫音,送送你未婚夫。”说完,他就又转了回去,重新面朝佛像,闭合了双眼。
而佐佐木绫音粉嫩的嘴角虽然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站起身,离开了禅房。
星野源最后回头看了眼巨大佛像下,显得很是矮小的佐佐木慎一郎的背影,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位老人的身影,他张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跟着佐佐木绫音一路走出佐佐木家这座人丁稀少的庄园,庄园大门外,一名司机已经站在那辆专门用来接送佐佐木绫音的劳斯莱斯旁等候多时。
星野源坐上车,但在他要将车门关上时,却被佐佐木绫音从外面拉住了,女孩睁着一对漂亮但没有多少温度的眼眸与星野源对视,她声音清冷道:“星野同学,我不知道你们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和普通人是否存在观念差异,但至少在未来和我相处时,请你稍微尊重一下我的观念。”
说完,她就帮星野源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庄园。
星野源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庄园大门里,直到汽车启动行驶,才收回目光。
“佐佐木……”他轻声呢喃了一遍,脱下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里拨弄,片刻后,闭上眼,将体重依托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