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不已的赵王下意识在底下的群臣中找寻,果然不出意料,压根瞧不见国师,想来国师一点都不想插手这天子令的难掰扯的事情吧。
他不由用右手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对着跪坐在一起的两位叔叔出声询问道:
“平阳君,平原君如何看待马服君与楼卿的说辞呢?此番秦军要进攻周国,寡人是否应该派大军前去支援洛邑呢?”
赵王一句话瞬间将群臣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赵豹与赵胜身上,主战派的马服君与主和派的楼昌相持不下,那么处于中立派的两位公族封君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赵豹与赵胜互相对视一眼,一人脸上的表情是同样的为难与凝重。
平阳君赵豹思忖片刻,先对着赵王拱手道:
“君上,臣认为马服君与楼卿说的话均有道理,前者是站在我们赵国的未来考虑的,秦君窥伺大禹九鼎,秦军灭我赵国之心不死,若是如今咱们赵军能够集六国之力一同到洛邑援助周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减秦军的实力,这是正确的思路。”
赵括闻言眸中刚划过一抹喜色紧跟着就看到平阳君拧着眉头摇头叹息道:
“可是楼卿的话,臣认为更加符合我们赵人如今的情况,洛邑与邯郸离得还挺远的,前面还有韩国、魏国作为我们赵国的缓冲区,虽然在长平之战中我们赵国保留了不少元气,可是周天子与秦国这一战,说实话,臣是很不看好的。秦人对面是百战百胜的白起,而周人这边却是一群老弱病残,即便有魏、韩、燕三家援助,可这四家的兵力加起来也才堪堪是秦军的一半,纵使是加上洛邑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的天险,秦军胜利也是早晚的事情。”
“众所周知,秦军只要胜利,敌军就无一生还,在这注定要失败的战局中,臣实在是找不到半分我赵军前去增援的必要性啊!”
“平阳君,您这想法是有误的!如果我们赵军不去增援周国,那么联军必然会失败!可倘若咱们赵国能派出十万大军,与另外几国联盟,凭着洛邑那易守难攻的地势,未可不会与秦军一战到底!咱们只要现在能杀掉一个秦人,未来就能为我赵国减小一分威胁!”
“眼下周天子发出天子令号召六国,秦军进攻周天子,以下犯上,本就不占道义,我赵国身为诸侯,前去率兵增援,师出有名,占据道义,联军怎么会没有几分胜利的希望?”
听到赵括激烈的反驳声,平阳君没有再开口,而他的四弟平原君却淡淡的瞥向这个与其父长得有几分类似的年轻将军,叹息道:
“年轻人就是心火旺盛,马服君,当初长平之战持续大半年,我赵国的粮草就消耗殆尽,后来君上为了支援您,更是不得不向城中富户征收了不少粮草,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我赵人虽然已经从大战之中缓过劲儿了,可国内空下来的粮仓却还迟迟没有填满。”
“您若是让我赵军在这个时候前去洛邑支援,周国与赵国两地相隔了近八百里,一路上跋山涉水,远程作战,这中间消
耗的军费与粮草不知凡几,联军胜利的机会也渺小至极,付出与回报相差甚远,依我看,我们赵国不如作壁上观,秦军即便想要攻下周国,也会消耗不少兵力,我赵人大可看着他们几家混成一团地打,彼消我长,到时我赵人才是获利之方。”
“君上,臣附议!平阳君、平原君德高望重,站的高,看的远,所思所想皆是为我赵人考虑!此番援周之战,我赵人不可参与啊!”
平原君话音刚落,楼昌瞬间脸红脖子粗地高声喊了一句。
其余中立派、援助派见状也纷纷跟着高声附和。
赵括环视着高呼的群臣,攥紧身侧的双拳,急切地上前两步大声喊道:
“君上,用土地来喂养虎狼秦军,只会让秦军的实力越来越大!咱们不能只看眼前利益啊!现在咱们赵人之所以能稳稳地待在邯郸讨论要不要派援军,那是因为秦军现在还没有赶到洛邑,洛邑还没有被秦军攻占下,我们还没有切实感受到秦人的威胁。”
“倘若洛邑真的被秦军攻破了,周天子也被秦军灭了,那么秦军占领洛邑,在那里设立军事重镇,秦军的东出势头就再也无国可挡,老秦王只要想,他就能够让秦将率领大军一路沿着平原,轻轻松松地直冲新郑、大梁,韩、魏两国失势,同为三晋之地,我赵国到时也会落不着好啊!”
马服君眼巴巴的望着跪坐在上方的赵王,声音迫切又满含期待:
“君上,您要认真想清楚眼前的丁点儿小利与未来的长治久安究竟哪个更重要!千万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给蛊惑了!”
“君上,马服君只懂打仗,他懂何治国理政之道?”楼昌再次面红耳赤地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是啊,君上,咱们国库的钱财现在压根不足以支撑援周之战,若是贸贸然地出兵救周,我们赵国怕是也要被周人拖进泥沼里了!”
“君上,臣主张不战!”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附议……”
“臣……”
眼看着“中间派”已经完全倾倒在“求和派”之中了,跪坐在高处漆案旁的赵王纠结了好一会儿后,遂抬手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