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家人,蒙小少年心中被夸赞的喜悦不禁淡了些,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从咸阳出发赶到邯郸都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他不由看着赵康平询问道:
“国师先生,恬可以给家中人写信吗?”
想起蒙氏一族对秦国忠心耿耿,三代忠良最后落下个那般凄凉的下场,赵康平就忍不住心中一叹,看着小少年眼中的期待,颔首笑道:
“当然可以,我母亲正在教导仆人们磨面粉,面粉能做许多好吃的,保持干燥还能存放许久,你到时能随信一起让人给你的家人带回咸阳尝一尝。”
“真的吗?恬,多谢先生!”
蒙小少年惊喜不已的俯身作揖,心中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打起家书的草稿了。
这就是应侯的阳谋了,像魏国送信陵君入赵那般把蒙骜上卿的嫡长孙送到邯郸,人家蒙小少年还是个半大孩子,待在遥远的他乡想念家人很正常吧?给家人写信介绍国师一家人对他的态度,在国师府吃到什么、见到什么、有何稀奇感受,都碎碎念的讲给远方的家人听,这很正常吧?蒙骜这个做大父的还是秦王忠诚的臣子,在长孙的信中发现了对秦国有利的好东西,而后急匆匆地进宫面见秦王,秦王通过蒙小少年的信才意识到赵国原来出了一位这般优秀珍稀的大才!想要邀请大才入秦,结识一番,这很正常吧?
如此多明里暗里的打算自然都是大人们的筹谋,蒙小少年可不知道这般多深处的东西,他接到的任务又困难又简单——被国师收下做门客,接近秦王曾孙、保护他!
前者因为年龄太小已经失败了,后者却轻轻松松的达成了,连蒙小少年都想不通为什么昨晚国师一家子听到他自报家门后会对他的转变如此之大。
“走吧,恬,我们回中院去吃些东西。”
赵康平抱着开始打哈欠的外孙转身,这些日子里全家人包括仆人们都很辛苦,老赵一大家子已经开始一日吃三顿饭了。
“诺!”
蒙小少年闻言,眼睛霎时间就变得亮晶晶的,忙欢天喜地的迈腿跟上。
短短一夜、一上午,蒙小少年就喜欢上了国师一家子以及——国师家的美味膳食。
另一厢,正在暖融融的炕屋内舒适泡澡的蔡泽听到木门声响起,转头一望,就瞧见一虎捧着一身藏青色的冬衣绕过竹屏风走到他的浴桶前笑道:
“蔡先生,这是老夫人让小的给您送来的衣物,她说您先穿着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她再帮您修改。”
蔡泽闻言心中再度控制不住地划过一股子暖流,他的肩膀比一般人高也比一般人宽,即便不抖开看赵国师的衣服,他都能猜到冬衣肩部的地方必然会穿着紧、不舒服。
看着一虎放下衣服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瓶与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蔡泽边拿着软布给自己搓着澡,边好奇的对着一虎询问道:
“小兄弟,我听闻康平国师的母亲也是燕国人?”
“对!我们老夫人的母家是燕都东北方向的,听说那里很冷,您与我们老夫人的口音听起来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喔”,蔡泽回想了一下他母国的大致舆图,遂笑着道,“是,我家与老夫人的娘家离得还挺远的,老夫人娘家那边确实很冷,你从怀中掏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啊?”
“啊,这个陶瓶里盛着的是我们家老太爷熬制的洗头发的东西,能杀跳蚤可好用了!方盒子里的东西是用来洗衣服、洗手、洗澡搓灰。”
“老太爷说病从口入,如果不讲卫生的话就会生病的。”
“哦?你把那俩东西给我瞧瞧?”
蔡泽闻言来劲儿了,身子往前倾,双臂趴在沐桶边缘朝着一虎伸出双手。
一虎先将陶瓶递给蔡泽,蔡泽拔掉陶瓶口处的木塞,鼻尖凑上前闻了
闻,陶瓶中有很浓的草药味,他能分辨出来的就有皂角、侧柏叶似乎还有淡淡的人参。
在这时代,年纪轻轻就能周游天下还学富五车的人,家境自然是很不错的。
蔡泽家里也挺有钱的,他知道贵族富户家中也常常会煮些草药水来沐发,陶瓶中盛着的洗发水没有令他感到多惊讶,可当他放下陶瓶又伸手接过一虎递来的木盒子,一打开木盒子瞧见里面竟然躺着一块方方正正、表面细腻光滑、颜色呈现淡淡的黄色与褐色的膏体状东西。
他困惑的从木盒子中将其取出来,因为手上有水,蔡泽无意识稍微摩挲了几下膏体,上面就出现了泡沫。
蔡泽从未见识过此物,他不由望着正弯腰忙活的一虎诧异地询问道:
“小兄弟,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虎闻声抬起头,蹙着眉头用右手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这个东西好像叫啥子皂来着。”
“皂?”
“难不成这也是老太爷用皂角制作的?”
“不是老太爷,陶瓶中的东西是老太爷熬制的,这个方东西是前些天我们家姑娘刚做出来的,叫,叫,对,叫肥皂!”
“这玩意儿可好用了!你就拿着这个东西在身上一抹,然后轻轻搓一搓,皮肤就能干净好多。”
一虎眼睛发亮地说道。
“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