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听明白赵康平这是在拐着弯的骂他脑子有病,他瞬间就怒了,然而想起那两把银光闪闪的“仙刀”,赵王的怒火又像是迎头浇上了一盆冰水霎时间就哑火了。
他也不说话了,就用那双充满智慧的大眼睛,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赵康平,那眼神仿佛就在说:[寡人对国师还不好吗?康平先生怎么能这般说寡人呢?]
奇迹地看懂赵丹眼神的赵康平忍不住双手覆盖在脸上,深深地从额头开始由上往下地抹了一把脸。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丞相看阿斗的心情了,摊上个饭喂到嘴边都能被人忽悠的不知道该怎么吃的“傻子”主公,打不能打,骂也没用,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想办法将道理掰开揉碎了灌输进赵王那比水母还光滑的大脑里了。
赵康平深吸一口气,对着赵王连说带比划地讲道:“君上,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赵王闻言眼睛一亮,忙脱口道:
“国师,寡人知道这话是《荀子·王制》中讲的道理,王宫的藏书阁中储存了许多名家典籍。”
赵康平点了点头,这确实是荀子最先提出的,只是后来被李二陛下发扬光大了。
他瞧着因为答对问题而看起来有些洋洋自得的赵王接着询问道:
“君上,听闻道理和验证道理是两回事,如果您知晓道理却不想着按照道理说的内容去付出实践的话,您纵使是将天下贤人讲的所有道理都记在脑子里,把七国的贤人全都聚集到赵国,您也是没有能力治理好您的国家的。”
“喔……”
赵王听得似懂非懂,不由下意识伸手抓了抓他的下巴,看起来很费解。
为了避免这个脑回路奇葩的国君将思路拐到其他地方,不等赵王胡思乱想,赵康平就又出声打断了赵王的思绪,像是教导一个小孩子要懂得的道理般,举起双手示意赵王看他的动作。
瞧见赵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赵康平先是转转自己的右手,而后又转了转左手,对着赵王极其认真地讲道:
“君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右利手,康平的右手就象征着您,左手就代表着您下面的臣子们,两只手合起来代表着如今赵国整个的执政阶级,赵国就相当于正在波谲云诡的乱世中往前游动的船舟,而赵国三百多万的庶民就相当于万千水滴,正是有了这些水滴的推动,赵国这条船舟才能有动力往前前进。”
“您与底下的臣子们掌握着这条船舟的行进方向,也是船上的主宰者和决策者,你们平日里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决定着这条船舟在水中前进时究竟朝着哪个方向走。局势混乱,前途未可知,前方究竟是绿洲还是暗礁,围绕在周边的水滴不知道,你们掌舵的人其实也不知道,为了能让这条船舟能在乱世中好好的行驶起来,就需要掌舵的人万分小心。”
“常言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可是在康平看来无论是治大国还是治理一方郡县,手中掌握着权力的人都得小心谨慎的
来。”
“您要知道庶民是没有决策的权利的,您一个好的政令能让全国上下的庶民们都跟着享福,可若是您脑子发昏做出来一个错误的决策,那底下的三百万庶民就要跟着遭殃了,庶民们生活的水深火热,那么包围着这条船洲的水滴就会掀起惊涛骇浪,浪大风大即便再大的船舟也会被周边的水流给倾覆。”
“一个庶民或许不起眼,但是千千万万庶民们聚集起来将会凝聚出一股可怕的力量,这股力量甚至能直接推翻一个领土像七个赵国这般大的强大国家,让国家的君主改朝换代,这才是荀子想要告诉我们的道理啊。”
赵王闻言大眼睛眨了又眨,如今距离陈胜吴广在华夏大地掀起第一次农民起义,高调地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热血之话,还有几十年的光阴。
在眼下贵族们眼中看来,庶民就是卑贱和弱小的代名词,甚至住在城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底层庶民更是连人都不算,是以看着赵康平一本正经地表达着“庶民们其实是很强大的”,这种与主流认知完全背道而驰的话没能把赵王吓得毛骨悚然,反而逗得哈哈大笑:
“国师你是在逗寡人吗?那些庶民们没权没势没兵器,如何与执政者较量?”
“若是像康平先生这种住在大北城家中或多或少有些产业的庶民吧,您若说他们厉害,寡人也会承认一下,可那些住在城外的茅草窝棚内的庶民中还会出现厉害的人物吗?”
[怎么不会呢?人家陈胜不就是‘瓮牖绳枢之家,氓隶之人,迁徙之徒’,这妨碍人家站在田地头上发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时代强音吗?]
看着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的赵丹,赵康平面无表情的在心中直骂:[这算什么基因的反向进化?老秦家和老赵家明明是一个老祖宗,瞧瞧人家西边老秦家“奋六世之余烈”,再瞧瞧咱眼前这老赵家的宝贝蛋(丹)“结三代之傻叉”,从上到下昏君奸臣占满了,这样的赵国能不灭吗?”
人往往气到极致后就会平静下来了,赵康平也不说话就这般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瞧着赵王。
赵王笑了好一会儿,看着赵康平的眼神渐渐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