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缓缓在齐府门口停下。
陈宝珠悄悄瞟了一眼坐在软轿上的熙和帝,他那张脸比自家书桌上的砚台还要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跟着所有人一起跪了下去。
片刻后,头顶传来熙和帝的声音:“都平生吧。”
待到所有人都重新站起来后,他才幽幽地看了周若尘一眼:“周爱卿如今审案子,都不在公堂了,这么大的案子就在外边审了,你可是觉得刑部大堂太小了?”
陈宝珠心下觉得好笑,这老皇帝当真是爱面子,这么大个案子,他最先做的不是问责齐府,而是责怪周郎将案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抖了出来。
她毫不怀疑,若是百姓们不知道这个案子,熙和帝会直接将这件事按下去。
“臣惶恐!”周若尘拱手,“这个案子实在太过恶劣,下官破案心切这才坏了规矩,还请圣上责罚。”
他嘴上说着惶恐,面上却是一派淡然的模样,熙和帝愈发觉得心里堵得慌了。
可比起齐尧犯下的案子,周若尘所犯的错根本就不值一提。
为了维护百姓心中的好形象,他冷哼一声:“下不为例。”
“圣上英明。”周若尘话锋一转,“想必圣上也已经知道了齐二郎所犯之事,还请圣上圣裁。”
熙和帝本来就一肚子火,如今还要亲自判齐府的罪,心中愈发不快了。
齐府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可小觑,他虽然早就有心除之,却没想过自己亲自动手。
原本周若尘这个丞相就是用来挡枪使的,现在怎么自己反倒成了那把枪了?
“爱卿如何想?”他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周若尘哪里肯让他这般轻易脱身,他扫了周围的百姓一眼:“微臣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如何想。”
熙和帝抬眸,围在齐府外的百姓们,都露出了气愤的表情。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请圣上莫要徇私!”
“斩立决!”
“斩立决!”
“诛九族——”
熙和帝一个激灵,差点从软轿上掉下去。
若再任由他们喊下去还不知道能喊出些什么,他忙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墨香阁的事都是齐二郎一人所为,齐国公等人概不知情,念在齐府这些年劳苦功高,判齐尧斩立决,齐国公教子无方罚俸一年!”
他话音落下,刚还一脸嚣张的齐尧立即慌了。
他一把拉住齐国公的胳膊:“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
陈宝珠在旁边冷眼看着,那么多人的性命,竟然只需要他一人赔。
自己安排的“百姓”,没能让熙和帝重罚齐府,如今齐国公莫不是还想保下齐尧?
很快,她的猜想就得到了印证。
齐国公用力一挥手,将齐尧甩在了地上,然后朝前走了几步。
“圣上,犬子确实做了错事,老夫愿意对他害过的所有人家做补偿!”他颤巍巍跪了下去,“老夫拢共就两个儿子,还请圣上饶犬子一命,日后老夫定然好生管教。”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似乎真的可以为了这个儿子放弃一切般。
他越是这样,熙和帝心中越是害怕,若是齐国公真的举全府之力也要保下齐二郎,自己这皇位怕是也坐不稳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周若尘开了口:“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上念在齐府对大魏的贡献,已经做出了让步,国公爷怕是不好再得寸进尺了。”
齐尧却直接蹦了起来:“我爹爹和圣上说话,你一个乡巴佬有什么资格插嘴?”
熙和帝的面色立即沉了下来,无论如何周若尘都是自己亲封的丞相,齐府的郎君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这般诋毁他。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齐二郎这般嚣张,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啊!
他越想越气,冷哼一声:“齐国公,朕就再替你破一次例,判齐二郎秋后问斩吧。”
说罢,不给齐国公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摆驾回宫了。
周若尘抬手:“将人贩压进刑部大牢。”
齐尧此时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齐国公也是没有任何立场再护着自家儿子了。
圣旨已下,他只能在儿子问斩前再想办法了。
这般想着,他一甩袖回了齐府。
“爹爹——”
“爹爹救我啊——”
“你别走爹爹——”
齐尧喊得声嘶力竭,齐国公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留半分。
等人被压着去了刑部,陈宝珠才上前两步,走至周若尘身边。
“现在距齐尧问斩还有段时间,这期间若是齐府的人将他救走了,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她面上多了几分担忧。
周若尘握了握她的手:“我自有办法让他月底前被处斩。”
得到他的承诺,陈宝珠放下心来。
“走吧。”周若尘牵着她的手,朝马车上走去。
“这是要去哪里?”
“梁氏说要带咱们去见她母亲。”
陈宝珠瞪大双眼:“梁氏什么时候脱离齐家的?”
这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