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摸了摸鼻子,心中没来由生出些许愧疚。
当时她一心只想着能保下陈家,又遇见随羽失踪的事,就忘记了要提前告诉爹娘。
“是不是圣上逼你的?你告诉娘亲,娘亲替你做主!”南清菀面露焦急之色。
娘亲这是急糊涂了,那可是圣上!
陈宝珠轻声安抚:“娘亲放心,有风行他们陪着,周丞相也会去,女儿不会有事的。”
“那可是北方啊,你长这般大都没离开过上京。”南清菀看着娇花一般的女儿,忍不住哽咽起来,“你说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让娘亲怎么活啊?”
陈宝珠握住娘亲的手:“不过是去送些赈灾银,只要带上足够多的护卫,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母亲,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一趟是去送赈灾银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盯着陈家的银子。
“你是不是把你娘当傻子?”南清菀抽出手,“你一个弱女子去送赈灾银,圣上就没想让你活着回来!”
是啊,羊入虎口焉能活?
圣上眼中她是羊,银子也是羊,他想用自己钓出背后隐藏的虎狼。
陈宝珠眸中迸出骇人的光,她可不是羊,她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一次,她要替哥哥挣下一个自由,替爹娘杀出一条出路!
“只要提前做好安排,定不会有事的。”她挽着南清菀的胳膊朝房中走去。
走之前,她给了琥珀一个眼神。
琥珀立即会意,她将附近的下人召集在一处道:“刚才的话,若是传出去办个字,你们所有人都等着被发卖吧!”
她挺着胸脯,小脸严肃地盯着每一个人,那模样颇有几分骇人。
“不公平啊!”一个瓜子脸的女子站了出来,“若是别人说出去了,凭什么连累我们。”
琥珀转眸,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是凌霜。
“公平?世间之事又岂有公平的了的?”她冷哼一声,“你们之间若发现有人管不住嘴的,可以互相检举,检举的情况若属实,检举者可以继续留下。”
凌霜眼神亮了:“这倒是公平许多。”
琥珀扫了众人一眼:“可还有异议?”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摇摇头。
房内窗户旁,陈宝珠母女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琥珀也能独当一面了,娘亲可放心了?”
她故意留琥珀处理此事,便是想让南清菀知道她身边并非没有可用之人。
当初琥珀可最是不靠谱的,如今做起事来也像模像样的。
“我如何能放心?”南清菀红了眼眶,“娘明天就让你外祖带娘进宫,娘去求你姨母,大不了陈家的财产娘全捐出去,这个劳什子郡主咱们也不做了!”
别家女儿若是做了郡主,父母恨不得敲锣打鼓四处炫耀,哪里还会管女儿的死活?
可见娘亲是真的疼爱自己,陈宝珠更坚定了要保住陈家的心。
“娘亲莫要因为我连累外祖和姨母他们。”陈宝珠弯起唇角,“您便相信女儿一次罢。”
或许之前想要活下来会很难,可如今周若尘要跟自己一起,她就不信熙和帝会不管他的丞相!
如今打压世家,提拔寒门可是仅凭周若尘一人在朝堂上撑着。
“谁怕你连累了?哼!”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陈宝珠抬眼望去,只见父亲带着祖父走了进来。
“爹——”南清菀忙迎了出来,“您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自从上次明珠楼的事后,她和娘家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
南国公捋了捋胡子:“火都烧到眉毛了,还说什么?”
他语气虽不好,眉眼间却能看出担忧。
陈鸿深怕自家娘子和岳丈吵起来,忙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就见岳父骑着马往陈府赶,想必也是担心宝珠。”
陈宝珠挑眉,她这个祖父年轻时在战场上立了些军功,回京之后便从未再骑过马了,许多人都当他是没了从前的血性。
“祖父即便担心,也不该闹市纵马的!”陈宝珠拧眉,“明日不知又会有多少折子参您。”
这些年,南府本就因着太子之事如履薄冰,圣上又想扶持寒门打压世家,正愁找不到南府的错处呢。
南国公摆摆手:“无碍,老夫因为亲外孙女的事着急,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话锋一转,“你可比你爹娘镇定多了,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他露出欣慰的目光,看着陈宝珠的眼里都是满意。
“爹爹!宝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您叫我如何不担心?”南清菀皱起了眉头。
陈鸿深深以为然,圣上这次不仅要陈家的钱,还想要她宝珠的命啊。
南国公连眼神都没给他们夫妻一眼,而是继续盯着陈宝珠:“宝珠,说说你的想法。”
他目光中透着期待,还有一丝紧张。
陈宝珠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陈家的财富太多了,如今国库空虚,陈家的财富却还在源源不断地累积,圣上必然不会做事不管,所以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