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快过来让娘亲看看。”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宝珠僵硬地转过身,两张熟悉的面孔闯入她的视线。
一张清丽绝伦。
另一张富贵逼人。
母亲南清菀是出了名的美人,哪怕生了两个孩子,岁月也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父亲是江南富商家尤家的嫡子,为了娶当时卖身葬父的母亲,自请除了族谱还改了姓。
尤家觉得母亲不祥克死了家人,恐她会将灾难带过去,父亲却觉尤家人荒唐,并发誓定会让他们看见,母亲是如何旺他的。
许多年过去,尤家早已无名无姓,陈家却成了京城第一首富,谁对谁错不言而喻。
陈宝珠眸光微闪。
只可惜,上一世因着自己的关系,还是令父母横死街头了。
那些人定会在背后沾沾自喜,母亲灾星的身份也会被坐实。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娘——”陈宝珠拎起裙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
在别人眼里她只是半年没有回家了。
可没人知道,那些躺在侯府后院的日子里,那些一个又一个孤独无助的日子里,她有多渴望这个温暖的怀抱。
最重要的是,她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南清菀伸出双手,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将女儿接住:“都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话你。”
她的话语虽有责备之意,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我才不怕被人笑呢,笑死他们才好。”陈宝珠搂得更紧了。
她生怕一松手,自己就再次回到了,侯府那个无人问津的小院子里。
“都嫁人了,怎还跟个孩子似的?”南清菀眼角眉梢都带了喜悦。
陈宝珠撒娇道:“多大了都是娘亲的小宝贝,嫁人了也是!”
“是不是侯府的人欺负你了?”南清菀立马警觉起来。
她的女儿从前虽也粘人,却不像现在这般。
定在侯府里受了委屈!
陈宝珠脊背微僵,她没想到母亲这般敏感,自己只是抱她抱得紧了些,她便猜到自己在侯府受了委屈。
“他们才不敢欺负我呢,我可是东市一霸!”她松开保住母亲的手,双手环胸,面上露出一副傲娇的小表情。
南清菀摸了摸她的头顶:“没有被欺负就好,快进屋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回家喽~”陈宝珠挽住母亲的胳膊,蹦蹦跳跳上了台阶。
这时候,她父亲陈鸿深才有机会凑了过来,问了好些她在侯府生活的问题,陈宝珠都笑着一一作答。
琥珀带着车夫等人去了库房,马车上拉的都是父母喜欢的东西。
与此同时,陈宝珠也已经和父母一起,到了陈府的正厅。
“怎的自己回来了,是不是侯府那小子欺负你了?”南清菀屁股还没挨到凳子上,就急切地问道。
陈宝珠斟酌了一下言语,才开了口:“爹爹、娘亲,宝珠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们,女儿要跟顾远阳合离了,只是他那个人小肚鸡肠,为人又歹毒,若是发现捞不到陈家的财产,定会狗急跳墙。这些日子还请父亲母亲多注意一些,尤其是哥哥,顾远阳定会从他身上找机会。”
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多年,父亲母亲都不是好惹的,他能找到机会下手的,也只有哥哥了。
“是不是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陈鸿深和南清菀异口同声地问。
陈宝珠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不是她不想忍,只是前世今身的委屈,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
南清菀脸色难看的起身将女儿搂在怀里:“宝珠不怕,娘亲在呢。”
陈宝珠哭得更厉害了。
从前每次她难过,母亲都会将她搂在怀里,说一句宝珠不怕,娘亲在呢。
“顾家那小当真是不识好歹,我陈府虽是商贾,我也要让他知道,我陈府的女儿不是谁都能欺负的!”陈鸿深一拳砸在桌面上。
桌上的茶杯被震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陈宝珠终于缓和了情绪,她抬起猩红的眸子:“是女儿不孝,让爹爹和娘亲担心了,今日我回府并不是为了告状,而是想让你们多注意些,不要被那个人渣算计了去,至于我跟他之间的事,还请二老莫要插手,我自会解决。”
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外面惹了事,只会让家人善后的娇气包了。
她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你在侯府究竟受了怎样的委屈,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南清菀的声音有些哽咽。
陈宝珠一滞,她只顾着不让父母插手自己与顾家的仇恨,却忘了自己的变化会令他们心碎。
短短半年时间。
从一个出了事只知道往家里跑的小女孩,变得可以独当一面。
哪怕自己什么也不说,她们也能猜到吧。
“让娘亲担心了。”陈宝珠双手环着母亲的腰,“可这都是女儿该受的,若是当初听您和父亲的话,我便不会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坏人。”
她没有直接否认自己受过的苦,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劝慰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