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端起桌上的白玉高足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灼喉,一路烧到胃里,她却面色如常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林晚晚也知道自己做了龌龊事,不敢来见我?”陈宝珠嘴角扯起一抹嘲讽。
男人是她的夫君顾远阳,两人成婚当夜他便因公务离府,半年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娶平妻。
顾远阳皱眉:“休要胡说!晚晚是怕伤了你们之间的姐妹情,不愿与我回府,你如此小人之心,岂不让她寒心?”
妙啊!
孩子都怀上了才怕伤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自己说了句实话就成了小人,这对无媒苟合的狗男女可当真是绝配!
陈宝珠收回目光,将手中的酒杯放了回去:“林氏既不愿跟你回府,你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晚晚说,她定要取得你的同意,否则就一辈子不进顾府。”顾远阳叹了口气。
陈宝珠冷笑一声:“那她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远阳看着她的眼神紧张起来。
“意思就是,我——不——同——意——”陈宝珠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这是逼着她去死!”顾远阳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晚晚已经怀了我的骨肉,过几个月肚子大了,林家定会为了名声让她自尽,一尸两命你可承担得起?”
这个锅甩得未免太大了些?
为了逼她同意,竟直接将这两条人命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陈宝珠轻嗤一声:“世子爷说笑了,林氏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怎就成了我逼着她去死?”
“你怎变得如此心狠?”顾远阳眼里满是失望,“还记得刚认识时,你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如今才半年未见,竟连人命也不顾了?”
他话音落下,陈宝珠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她也不觉得疼。
上一世,她在顾远阳的撩拨下对他暗生情愫,为了嫁进侯府甚至不惜做妾。
陈家夫妇心疼女儿,拿出半副身家给她做嫁妆,才换来了侯府的世子妃之位。
京城首富的半副身家,足以让陈宝珠在任何人家横着走,偏偏顾远阳一边靠着她的嫁妆往上爬,一边娶了平妻将她踩进了泥里。
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在林晚晚的撺掇下,顾远阳又利用陈宝珠,骗走了陈家夫妇剩下的一半家财。
陈宝珠深吸一口气,将胸腔中汹涌的恨意压了下去。
“人总是会变的,我从前单纯善良是因为有父母宠着,如今也不过是近墨者黑罢了。”她终究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怨恨。
顾远阳面上一滞,陈宝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不听话,竟也学会了反驳自己?
从前只要他露出失望的神色,陈宝珠就会不知所措,恨不得把一切都捧到自己面前。
难道是因为晚晚的事吃醋了?
若真是如此,自己确实该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
顾远阳柔和了眉眼:“宝珠你莫要再闹了,我知你是因为我有了别的女人,心里不畅快,可晚晚是你的手帕交,以后你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手帕交?”陈宝珠抬眸,唇角扯起一抹嘲讽,“整个京城能往手帕交夫君床上爬的,除了她林晚晚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不等顾远阳开口,门口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世子、世子妃,老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
陈宝珠在心里冷笑,那老婆子倒是心疼儿子,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来给他撑腰了。
“母亲定是为了晚晚的事,一会儿你莫要顶撞她,不然我也帮不了你。”顾远阳起身伸出右手,作势要牵她。
陈宝珠仿佛没看见,起身便朝外走去。
侯夫人刘氏住在晚香堂。
此时刚过晌午,她院子里的晚香玉尚未开花。
“母亲这么急着叫孩儿来可是有什么事?”一进正厅顾远阳就笑着问。
陈宝珠翻了个白眼,这一家人可当真是虚伪,明知故问的事做起来还挺顺手。
“没事就不能叫你们过来了?”刘氏不等他回答,朝陈宝珠伸出手,“宝珠,快来母亲这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呢。
陈宝珠却因重活一世,看清了婆母藏在那副和蔼面皮下的心狠手辣。
她抬眼望去,刘氏如今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她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正捻着佛珠。
顾远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愣着做什么?母亲叫你过去呢。”
陈宝珠回过神,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我坐在这里便好,婆母说正事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母亲她......”
不等顾远阳说完,刘氏便打断了他:“你这么凶做什么,宝珠想坐在哪里就坐在哪里。”
有这么个活菩萨做婆婆就是好,自己说什么她都得忍着。
上辈子她还因为商贾之女的身份自卑,处处让着侯府的人,如今也该让她们尝尝那憋屈的滋味了。
“还是婆母好。”陈宝珠眉眼都带着笑。
顾远阳冷哼一声,索性靠在椅子上不再开口。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