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闲云居”后，赵嫣停下脚步，愣了几秒。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座由符篆堆积而成的小山。

各式各样的符篆，如“杀鬼符”、“烈炎真符”、“玄冰符”、“缚身符”等，一张叠着一张，从地面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这些符篆都是你画的？”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时，顾旭已经被赵嫣用法术挪到了“闲云居”中靠窗的卧榻上。

他一贯行事谨慎，在开启“闲云居”之前，就已经将一些重要物品，如笔记本、法术秘籍、空玄散人的手记等，锁进了桌案下的抽屉里。

作为“闲云居”的主人，他拥有凭借意念操控屋内物品的能力，而“闲云居”内的锁具，也只有他能开启。

至于那些符篆，他认为没有必要隐藏，就随手将它们扔在地板上，一直未曾收拾。

“是啊，”听到赵嫣的询问，顾旭微微偏过头，回答道，“通常只要有空闲时间，我就会随手画上几张，日积月累，就这么攒起来了。”

顾旭说话的口吻显得很随意。

但赵嫣仍旧盯着面前的“纸山”，久久未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先前燕国公府中的仓库里，也从未存放过如此众多的符篆。

“如果把这堆符篆在一场战斗中全部用掉，那威力一定会非常可怕吧！”赵嫣心中默默想道，同时在脑海中构想出一幅冰火交加、电闪雷鸣、宛若末日般的画面。

她忽然意识到，在“洛水大会”里，顾旭其实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若他把隐藏在这间小楼里的所有手段都施展出来，那么在同一境界下，她和其他的参会者们只会更加狼狈不堪。

…………

赵嫣走到顾旭的卧榻边，一把扯下他身上那件破破烂烂、沾满血污的黑色长袍，开始给他的伤口涂抹药物。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还透出一丝生疏。

毕竟，作为以前的燕国公嫡女，未来的大燕国君主，向来都是别人服侍她，轮不到她照顾别人。

待到顾旭肩头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完全愈合，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道：“翻个身。”

顾旭艰难地翻了个身，用胳膊枕着脑袋，面朝下趴在软榻上。

此时他的上衣已经被赵嫣扒掉，身上只穿了一条宽松的棉布裤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赵嫣的手指蘸着药水，在他背上受伤处划着圈圈，有些火辣辣的，又有些酥酥痒痒的。

“听说你杀掉了两個阁老，还把他们的脑袋挂在洛京城门上了？”短暂的安静之后，赵嫣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错，向赵小姐学习。”顾旭答道。

“连这也要学吗？”赵嫣的嘴角微微勾起，“你杀人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儿自己的创意呢？”

“赵小姐说得是，我下次一定。”

“呵，下次。你这回连堂堂内阁阁老、皇帝的宠臣都敢杀，下次又打算杀谁呢？”

“阁老不是还剩着好几个么，”顾旭笑了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或者，干脆直接把天行帝给杀了，这样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回京城了。”

“有志气。”赵嫣评价道。

她静静地看着榻上的少年，目光掠过他那清瘦的身材，苍白的面色，以及身上斑驳的伤痕，心中不禁思绪万千。

她知道他出身平民，不像她一样有大燕作为退路。

他原本应该在洛水大会之后，赢得万众瞩目的荣耀，从此仕途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可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让他从巅峰跌入了谷底，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众人眼中的叛国逆贼。

举国通缉，朝不保夕。

然而，如此情形之下，他的眼神依然平静而坚定。

甚至还提着刀，除掉了两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高官。

“那两个狗官，你杀得好，”短暂的沉默后，赵嫣以欣赏的口吻说道，“我早就想让他们去死了。既然你先动了手，那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因为心绪的波动，她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丝，令顾旭伤口一阵痛，险些惊呼出声。

“嘶，轻点儿……”

“抱歉。”赵嫣立刻道。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接下来，你计划去哪里？考虑过来幽州投奔我么？”

顾旭本想再跟她打趣一句，说“是啊，草民走投无路，还望大燕公主殿下收留”，但见赵嫣认真的眼神，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我计划借道幽州，前往北冥，顺便在大燕境内搞一些丹药。”

“北冥？你为什么要去北冥？”赵嫣不解，不明白他为何要去极北之地那片没有阳光的神秘海洋。

若只是为了逃脱追捕，待在幽州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我的本命法宝是残缺不全的，”顾旭简单解释道，“它的几个碎片，散落在大荒的天南地北，其中一个就在北冥。只有找齐它的全部碎片，把它拼起来，才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力量。”

听到他的话，赵嫣回想起那天在皇室内库里，顾旭在众多珍贵宝物中，挑选了一件扇形的、雕刻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