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驶的宾利里开着一盏灰黄的头顶灯,映出林安可精致的妆容。 “这次跟你见面的是王恒先的小女儿,也是学艺术的,在美国读的大学,喜欢旅游喜欢摄影喜欢音乐,和你爱好一致。我陪着你去见面,你好好跟人聊,合适了年底结婚。” 林清和仰靠在座位里看着车顶,他失眠很多天了,睡不着头很疼。 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从灵魂到身体都疲惫不堪。 “你坐直,别总瘫着。”林安可原本想维持一个慈母的形象,看到林清和的样子忍不住火大。她耐着性子,忍着,尽可能语调温和,“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穿起来这么好看,怎么就不能精精神神的坐好呢” “为什么非要让我结婚”林清和抬手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太阳穴跳着疼,他有些想吐。 王恒先,香港商人,如今在内地发展,跟林安可也算是旗鼓相当了,两家门当户对。 生理性恶心。 “你都二十七岁了,成家立业,你最起码得干一样吧”林安可不想再跟林清和吵架,她好不容易把林清和弄回来,就怕他再跑了,“我知道你不想进公司,我不逼你,你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我来培养孙子。” “那我撸一发您拿去配行吗别让我相亲了。”林清和放下了手,冷艳的一张脸上满是厌倦,他语调无力又嘲讽,“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什么”林安可第一句还没听清。 “我说。”林清和把手搭在皮带上,修长冷白的手指去勾皮带扣,“我现在给您撸一发吧,别去餐厅了,直接找个机构过来。想搞几个孩子搞几个孩子,您那么有钱,神通广大,这点东西应该不难吧。” 林安可脑子嗡的一声,抬手就扇到了林清和的脸上,“你是畜生吗” 水流顺着车玻璃汹涌而下,天地尽暗。 林清和脸颊上一道鲜艳的血痕缓缓滑落,林安可手上的戒指划破了他的脸,血珠鲜红刺目,他浑不在意。 “条件相当就可以产生下一代,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当然,我在您眼里一直都是畜生,我爸是大畜生我是小畜生,您不就是这么骂我的吗”林清和嗤笑一声,靠在座位里拿出手机划开了屏幕,疯狂的厌世情绪因为这个手机短暂被压制,他机械地打开了直播软件麻木刷着一个又一个,却什么都看不到,脑子里只有那一个画面。血红的浴缸,他姐躺在浴缸里苍白的犹如开膛破肚的鱼,血腥味铺天盖地,“您把谁当过人您眼里只有完美是人,不完美的全部抹杀掉,再培养新的完美来满足您的虚荣心。我姐打破了您的规则,她死了。我呢您打算什么时候抹杀掉我” 那道血顺着他冷白的脸缓缓流到了下巴处,红的妖冶疯狂,林清和轻笑,“我真的不建议您用我的基因去培养什么完美的后代,我就是个垃圾,我的基因从根里腐烂,培养不出来什么完美的孩子,只会再培养出来一个小垃圾,最后死在浴缸里。别去糟蹋那些好姑娘了,我不配。” “老张停车。”林安可怒喝,颤抖着手指着外面,“林清和,你给我滚下去。” “董事长。”老张回头试图劝和,“少爷还小,清和你也少说两句,董事长的身体” “我说让你停车”林安可咬着牙看林清和,“滚。” 黑色宾利急刹在路边,林清和推开车门走进了雨里。瞬间便被浇透,宾利车绝尘而去。 他踏上路沿穿过人行道到了栏杆边缘,这是一片江尾。暴雨让江上一片朦胧,他摘掉了手腕上价值百万的手表扬手甩了出去。 腕骨上狰狞的疤痕就那么暴露在外面,不止一道。他面无表情站在暴雨中从裤兜里摸出佛珠一圈一圈缠到了手腕上,遮住了所有的痕迹。 他十七岁那年把姐姐的骨灰送进墓园,便离开了这座城市。十年没回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回来。 可还是被林安可找到了,他被逼了回来。林安可拿溧县的投资威胁他,林清和不想因为自己让满怀希望生活的人遭受损失。 飞机落到上海机场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知道,他终将会躺进姐姐躺过的那个浴缸。 林清和解开了西装外套,搭到了栏杆上。林安可非常重视这次的相亲,她找了知名造型师给林清和配衣服,没有再配那种夸张的三件套西装。 裤兜里唯一一盒烟已经湿透了,他拿出来取了一支烟,立刻融在他的手里。空气里只有雨水的味道,烟丝在手心里缓缓散开。 街道两边的高大树木在风里摇曳,残落的树叶和风一起飞向远方。 林清和握着湿透了的烟盒看着翻涌的水面,栏杆一米六,他抬腿就翻过去了。 他不是救世主,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他撑不起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