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温和道：“我明白，只是”说道这里顿了顿，语气转而有些无奈。

“有时候我也是怕掌握不好分寸。”

“要说几个姑娘都是好孩子，我是不忍心太过苛刻的。”

“嘉雪、嘉青和嘉云都是一样的听话懂事，唯独嘉曼任性了一些。”

“再说了，宋姨娘毕竟是老爷中意的人，我若是管教嘉曼严厉些，难免惹人非议，说是我存了私心啊。”

徐常瑞道：“敢这样议论的人，就该拖出去打板子。”

“你是当家主母，宋姨娘那样的性子，是教不好孩子的。”

“你只管放手去管教，我会嘱咐秋水苑的人，谁也说不得什么。”

看来徐嘉曼的事情是真的惹恼了徐常瑞，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氏忙道：“老爷也别动气，嘉曼年纪还小，我会尽力管教。”

“想来日后也能好的。”

徐常瑞点点头：“嘉雪今日的表现就极好，琴技不错，气质规矩更是没得挑。”

“听说还有郎君相和，是谁家的，你可问过了？”

陆氏笑道：“可不是吗？也多亏了老爷赐给嘉雪的‘秋塘寒玉’，可是为嘉雪的弹奏增色了不少。”

“今日打发兰芝去问过，不过都是道听途说。”

“我想着还是问清楚了，再回禀老爷。”

徐常瑞笑道：“有了这赏菊宴上的表现，想来嘉雪的婚事是不用愁的了。”

“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安置了吧。”

梦云苑。

绮月服侍着徐嘉云梳洗，笑道：“今日姑娘的舞算是打下了名声。”

“奴婢想着，将来姑娘的婚事是不必多担忧的。”

徐嘉云却道：“若真是因为一支舞，就想要定下婚事的人家，倒是怪可怕的。”

“这话怎么说？”绮月问道。

徐嘉云解释道：“谁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谁能说的自己的舞就是独一无二，后无来者？”

“若是被一支舞就迷住的人，将来可少不得也要被别人的舞姿迷惑，算不得什么好。”

绮月似乎被说服了：“姑娘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

“那因为姑娘舞姿而将你看入眼中的人，岂不是都不能托付终身了？”

徐嘉云笑笑，一个人的终身，岂是那么好托付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次也算是扬了名，只怕还能得些母亲和秦姨娘的好东西。”

“这也算是好事，”绮月笑道，“姑娘也存了几个月的月例了，这些体己自然是越多越好。”

说了一会儿，已经洗漱妥当，徐嘉云今日也是累了。

头刚沾上枕头，便入了睡。

秋水苑里可就有人睡不着了。

徐嘉曼一回来，便扑到了宋姨娘怀里，抽抽噎噎，却说不出话来。

宋姨娘连声抚慰：“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徐嘉曼好容易才止住了泪：“姨娘，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了。”

“回来这一路上，父亲母亲就没给我一个好脸儿。”

“说起来，我也是勤勤恳恳地练着舞啊，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宋姨娘见她肯开口，这才细细问了今日的事情。

“这样说来，嘉雪、嘉青和嘉云表现都还不错？”宋姨娘问道。

“只是你在那个冯六姑娘后面出场，才引得人议论纷纷。”

徐嘉曼委屈地点点头：“可是我去更衣了，并不知道她也是表演胡旋舞的呀。”

宋姨娘安慰道：“这也怪不得你，你虽然急切了些，也是想替徐家扬名。”

“老爷和太太未免太苛刻了些。”

“可不是吗？”徐嘉曼道，“最可气的是徐嘉云，大姐姐一向琴艺高超，我是比不了。”

“二姐姐今日也并没有怎么出风头。”

“可是徐嘉云一向是不如我的，今日却是把我踩在脚下，大大地出了风头。”

“如今恐怕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说是徐家四姑娘舞姿没三姑娘好就罢了，还要抢在前头展示才艺。”

说着话，声音里又带了哭腔：“姨娘，以后我还怎么出门见人啊？”

宋姨娘轻声道：“你这孩子，不过是一点小事，何苦看得这样重？”

“这赏菊宴是人多，可是你那点小插曲，只要过去了个一年半载谁还记得？”

“姨娘都已经说过了，你前面三个姐姐，你不用着急。”

“今年你是急着上场才吃了亏，你还有机会，明年把握好时机也就是了。”

劝慰了足足一个时辰，徐嘉曼才算是躺下了。

宋姨娘回到自己的房间，问道：“老爷今日歇在何处了？”

玉婵道：“今日老爷也是乏了，进了深柳院就没出来。”

宋姨娘心里嘀咕，怎么老爷越来越喜欢留在太太那里了。

嘉曼受了委屈，老爷也该好好安慰嘉曼才是，怎么和太太一起不待见嘉曼？

第二天一早，众人来请安的时候，陆氏脸上看不出一点疲累之态，倒是显得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