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从哪来的?”
“幸男,你犯大错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等店长回来吧。”
“……幸男,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冷淡的声音在耳边收束,幸男猛地睁开眼,从榻榻米上翻身坐起,古朴的长廊外,小雨淅淅沥沥,水滴沿着屋檐的凹槽滴滴落下,在泥土中蓄出一滩水池。
幸男深深喘了几口气,抬手用手臂用力擦了擦脸,等到擦到半路才惊觉脸上的冷汗擦不完,一抬头,原来是屋顶漏了雨。
外头的冷风沿着木门的缝隙将屋内本就不多的温暖夺走,身下的被褥因为许久不见阳光满是潮味,房间的角落里还能看见不少发霉的绿点,想来这个屋子已经荒废多年,无人造访。
这里是禅院家某个废弃的角落,曾经的他因为手脚不利落而被气恼的管事划伤手臂的时候,是他的姐姐悄悄把他带到这里,为他包扎伤口。
事到如今,他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不如说,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幸男又抬手擦了擦脸,倔强地起身翻到一边,蹲下身子抓起被褥的边缘,想要用力将它挪到避风的角落,却怎么都使不上劲。
迷迷糊糊又喘了会儿气,幸男无意中扭头,从一旁废弃的柜子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瘦小的男孩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幸男一惊,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但很快又自暴自弃地甩开手,倒在冰凉的榻榻米上,闭上双眼一动不动了。
发烧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刹那,幸男觉得喉咙的干涸仿佛火一般烧了起来,每呼吸一下那团火就会烧得更旺盛。
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他也是在这个屋子里。
大家族的底层生物不配拥有更多的生活空间,而这只会让资源的争夺变得更加激烈和残酷,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弟不敢相信任何人,连生病都不敢随意声张,唯恐又被其他人抓住了话柄。
但姐姐总能拿到药。
幸男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每次问起来她总是闭口不言,问急了也只会说说碰巧捡到这样骗小孩的话。
那药难吃的要死,苦了吧唧的,幸男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
但他越来越难受了。
呼出来的气体滚烫得像岩浆,身体却像坠入了冰湖,幸男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却于事无补。
外头的雨还在下,好像永远不会停了。
朦胧间,噩梦又再次卷土重来。
“唉,说你什么好。”
“店长早就说过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
“蠢货。”
“禅院家不需要你这样无用的人!”
幸男眉头紧皱,冷汗淋漓。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并不想要害人啊!
“幸男。”
温婉的女声宛如流水一般轻盈,却似冰冷的尖刀,骤然穿透所有虚幻回响,破开重重迷雾,刺入耳畔。
恍惚间,那天似乎也是个雨天。
身着破烂和服的少女站在雨幕前,抬头望着他,神情似是悲悯,又是不舍。
“你要走吗?”
“当然!”幸男听见自己的声音大喊,“姐姐,你也跟我一起走吧!外头怎么都比这里好,他们不会管的!”
抚子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她说道。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咔哧一声,似乎是年久失修的木门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声音理应不大,幸男睁开眼,转过脑袋,却看见木门只是轻轻松动了一些,门锁依旧结实。
昏暗的天花板在视野中愈发模糊,倒是水滴落在榻榻米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狠狠地闭了闭眼,幸男知道现在已经不会有人给他喂药了。
姐姐不在,店里的大家……也不要他了。
眩晕的大脑忽然在这时闪过一个画面,幸男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在求生欲的引领下,爬到废弃的柜子旁,艰难地打开了底下的第二个抽屉。
里头放着一盒药品,已经临期。
直接将药丸强硬吞下,幸男忍着苦与喉咙的干涸,委屈地皱着张脸,缓缓抬头看向屋外。
他想喝水……
第二天,雨过天晴。
京都百年老字号甜品铺一大早刚开门,就迎来了自己忠实的客户。
“哟,五条少爷又来啦。”老板哈哈一笑,“这段日子不爱宅家了?”
说起来,附近的人是最近才知道五条家的大少爷原来是喜欢吃甜食的。
他们这些普通人家,虽然从小生活在京都,但跟中央的那几个年岁悠久的名门望族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偶尔经过那一片古宅群时,会惊叹一句有钱人家的生活,甚至连羡慕的心都无法生出。
毕竟根本不在一个世界,又何来关联?
直到一个月前,面前这位漂亮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少爷闯入了这里。
“今天想吃什么呢?”老板自信满满,“都是新鲜热乎的,还有最新口味哦!”
五条悟在店前双手抱胸,陷入苦恼。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