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晓就冥冥之中有种感觉。
她感觉,她必须要快点把所有事都做完,不然时间就不够了。
至于为什么会不够,那个时候的她并不清楚。
于是她做什么都总是动作最快的那个,小时候是吃饭穿衣玩游戏,长大了就是攻克学习,连大学课程都提前完成,提早毕业了。
她的人生按部就班,但好像要比普通人要快一点,人们总说她聪明,所以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一切变化从她高中毕业那年开始。
那时她已经被东大医学院录取,她来到妈妈坟前,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白天被兴奋的结衣拉着到处庆祝了一番,等到她独自一人坐着新干线来到妈妈墓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多年的努力有了成果,连一秒都等不下去,带上妈妈最喜欢吃的百香果,兴冲冲地就蹲在了墓前面前,抱着膝盖,像小时候那样,把心头的所有话都悄悄讲给妈妈听。
石碑上,少女碧绿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柔和,周围是一片荒芜的草坪,空无一人。
“妈妈。”晓高兴不已,“我考上东大了!”
从远处飘来的凉风轻轻地卷起少女黑色的发梢,仿佛母亲对孩子最温柔的抚摸。
跟妈妈说什么都可以,话题跑来跑去,没有个边儿。
“我跟你说哦妈妈,结衣真的干了一件大事啊,在毕业典礼那天,她真的去表白了!”
“去的时候拉着我,还说可以顺便带我先提前看看梦想大学,结果一告白完,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拿她没办法。”
“爸爸最近很少出前线了,好像要被调到办公室去了。好像因为这个,他总说自己老了这种话,真是的,不是还早嘛。”
絮絮叨叨说完,不知不觉,太阳也快下山了,昏暗的荒山野岭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待的地方,晓发现天色暗了下来,顿时一惊,慌里慌张地跟妈妈道了别,连忙就往山下走去。
她带了手电筒,但面对着夜晚昏暗的丛林小路,还是不由地在心里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
早知道就早上再来了。晓欲哭无泪,周围一点点的声响都会拨动她敏感的神经,各种妖魔鬼怪的林间故事瞬间沿着她良好的记忆力窜进了她的脑海中。
妈妈保佑,妈妈保佑。晓一边祈祷,一边小心下山。
但不知是因为当时她昏了头,还是妈妈真的显灵了,等到晓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山坡上。
小山坡荒凉寂静,杂草丛生,看上去从没有人来过,用手电筒的光扫过去,还能看见夏天飞舞的蚊虫。
这怎么看都不是应该在晚上久留的地方,高高的杂草完全把泥土掩盖,野外或许没有鬼,但善于隐藏的长蛇说不定就会在不经意间忽然伸出獠牙。
但当时,晓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步
也走不了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在那一瞬间占据了她的身体,而一个念头就在那时在她的脑海里愈发清晰了起来。
这里……就是埋葬她的地方。
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回过神来的晓慌不择路地逃离了现场,这之后,再也没有找到过这个山坡。
就像是梦一样……
晓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将一盘崭新的百香果摆放在母亲的石碑前,一旁的谦和点上香火,两人一同低头叩拜。
今天他们赶了个早,一起来给晓的妈妈扫墓了。
甚尔就站在他们后方不远处,没有贸然靠近,但以他的视力,能够清晰地看见石碑上镶嵌着的照片。
眼睛跟晓长得真像。他心想。
“杏梨,孩子挺好的,你不用担心。”谦和望着石碑上眉目含笑的少女,眼神温和,“她还交了个男朋友……唉,要是你知道了,肯定会吓一跳。”
是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的孩子。谦和在心里默默补充。
“爸爸。”晓还以为谦和在跟妈妈因为甚尔而发牢骚,笑骂了两句,“妈妈别听爸爸瞎说,甚尔是很好的人呢。”
说着她回头向甚尔招手,示意他过来。
甚尔来到石碑前,心里颇有些纠结,他从没有扫过墓,此时脑子里想起以前在族里看到的各种莫名其妙的礼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鞠个躬还是也低头拜一下,最后直接放弃,干脆就站着一动不动了,等着晓来拉他。
果不其然,晓伸手拽住他的臂弯,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蹲下,一边跟妈妈介绍道:“这是甚尔哦,你看,是不是很帅。”
照片上,母亲的笑容依旧柔和。
甚尔僵了一下,其实他觉得这种对着死物说话的行为非常弱智,人死了都死了怎么可能听得见人的声音,但鉴于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可能会影响自己在老婆心中的地位,于是他挣扎了一番,还是冷硬地点了个头。
“哦,你好。”
晓被甚尔勉强的样子逗笑了,抱着他的手臂直笑个不停,“干嘛,不乐意啊。”
甚尔一脸无语,不过他看见晓笑了,眼底也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