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神父倒地。

磕在粗糙的焦黑地面上，皮肤破损，从中流出黑红色的粘稠血浆。

“……”

神父死了。

许文脑中回忆对方死前说过的话，又看了这具尸体几眼，随后转身离去。

但刚走了没几步，许文又忽然折返回来。

他抡起黑刀，砍掉他的脑袋，又插入他的心脏，确保神父是真的死了。

现如今局势不算好，张叶濒临破碎，楚老板也受了伤。

所以必须稳健！

……

……

许文转身，回到楚老板和张叶身边。

协助部队正在做救援准备，于是这三位链接者便能开口，聊一点独属于链接者的私密话题。

——普通人听见会发疯的那种。

许文将黑刀插进地里，随后盘坐在楚老板腿边，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认真道：“神父死了，但神父真的死了吗？”

“……”

这话让人没办法接。

但转念一想，这种思路倒也合理。

毕竟，神父依照【信仰】的指引进行完美选择，所以说不定，神父的死也是【信仰】完美选择的结果？

倘若真是如此，【信仰】想做什么？

那潜藏在圈外世界的最本源【概念】之一，又有何目的？

“十大本源？”

许文喃喃念着。

越是琢磨，便越头痛，甚至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火气。

“【信仰】、【自然】、【枪械】、还有【创造】，都是十大本源？”

“前三个我都见过，【创造】是哪里来的？”

“嗯，或许是之前见过，但它没说自己是什么……”

“……”

许文埋低自己的头，瞳孔快速颤抖，一步步深入思考。

但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子。

原来是楚老板站累了，干脆也坐在地上，靠住许文的肩膀小憩。

隔着破烂的衣服，许文感受到熟悉的略高体温，忽然恍然大悟。

“我懂了。”

他懂自己为什么头痛，又为什么烦躁。

因为他还沉浸在刚刚楚老板的死亡中，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潜意识里仍认为楚老板死了！

在意识到这点后，许文的人生信条再度发挥作用。

遇事总往好处想。

神父和【信仰】败退、楚老板没死、【月亮】污染源被清理、【任务】其一顺利完成。

这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结果了……

……吗？

许文想到这里，抬起疲惫的眼睛，看向前方不远处。

张叶斜靠身体，枕在自己的碎片上，歪头看向许文和楚老板。

他的身体早已经韧性全无。

碎裂的眼睛里黯淡无光，甚至一颗瞳孔已经化作碎片，掉在地上破裂开来。

毫无疑问，这是场惨胜。

夜幕组织第五大区负责人——【镜面】张叶，已经肉眼可见，破碎濒死！

“……”

许文自知，他只是个新人，相比于众多负责人们经历得太少。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于是，许文坦然询问张叶，道：“我该怎么做？”

“哈哈……”

张叶笑了。

此刻，张叶的内心脆弱到极点，倘若许文表现出丝毫伤感，张叶能做的也就只有哭泣，再无其他。

但许文选择相信负责人，张叶于是能开口说些其他。

“睁大眼睛看着我。”

张叶的嘴角上咧，裂缝沿着嘴角贯穿一侧脸颊。

他重复道：“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和我一起庆祝【任务】顺利完成。”

言罢，张叶想要举手击掌，但他已经没有手了。

可即便如此，许文依旧举起自己的手，伸向前方，与张叶击掌。

……

一個巴掌拍不响，所以没有声音。

但张叶耳边，却响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

咔嚓！

张叶的身体一点点破碎，最终彻底化作无数亮晶晶碎片，散落无形。

“……”

依照张叶所说，许文瞪大眼睛，认真看着这一幕，将张叶的身影印刻在自己眼中。

他的那双眼睛被宁宁修补得很好，明亮又闪烁，在一片焦土的夜幕下尤其显眼，闪着温暖的光。

就好像……

就好像【镜面】！

“哈哈，成功了！”

熟悉的笑声传来，少了几分哭腔，但脆弱与颤抖依旧。

那是从许文左眼中传来的！

“？！”

许文一惊，又听见那道声音高声道：“别眨眼，也别扣掉眼球，如果没有【镜面】做载体，我就不存在了！”

“……”

听到这里，许文果断抽出一旁黑刀，切下自己的左侧眼皮，以确保自己不会下意识地闭眼。

“呜哇？”

见状，宁宁也乖乖待着，歪歪头看向自家老哥左眼。

一旁的楚老板也寻声望去，在许文的左眼球【镜面】中看见张叶本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