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长乐宫。
“父皇。”
虞煜向天佑帝行礼后站定,只见父皇此刻容光焕发、精神矍铄,与刚才在宴席上面红耳赤、大呼小叫的失礼模样判若两人。
天佑帝招呼虞煜来到身前。
“煜儿,你身为太子,性子太柔,一向对人温和有礼,不愿意做得罪人的事,怕遭人恨。可是,只有无足轻重的人,才能做到不招人恨。”
虞煜低下头,轻声道:“是,父皇,孩儿知道了。”
“你今年多大啦?”
“回父皇,已年满十八了。”
天佑帝点点头,仿佛回忆起往昔,开口道:“十八岁,想当年,我已经上阵杀敌了...”
过了一会儿,天佑帝收回思绪,向虞煜问道:“听郑太傅说,你对天齐佛很不满?”
虞煜正容道:“是!”
“为何?”
“孩儿只是不明白为何我人界要如此拥护佛祖和庙宇,我们人界的信仰为何要是人界之外的佛?”
天佑帝道:“谁告诉你我们人界的信仰是佛?”
虞煜眉毛一挑,说道:“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
“那我们的信仰究竟是什么?现在咱们人界九州各处都在兴建佛祖庙宇,各个庙宇香火旺盛,似乎佛已经成了百姓的信仰,难道,它不是我们的信仰吗?”
天佑帝说道:“煜儿,你所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并没有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说完,天佑帝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面向浩瀚的星河。
“我们信仰的,从来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救世主,而是人间自己长出来的英雄。人界无须佛祖和庙宇,记住守护过我们的人和经历过的苦难,并且尽所能的保护能够保护的人,就是最好的信仰。”
听完天佑帝的话,虞煜一直有些混沌的想法瞬间变得通透。
转过身,天佑帝双手扶住虞煜的肩膀,说道:“战争已经打响!这场仗,你可有信心?”
“有!”
虞煜毅然决然。
天佑帝将嘴巴凑到虞煜耳边,轻声道:“我主内,稳众人,你主外,办大事,可否?”
虞煜立即躬身道:“愿听父皇教诲,不知煜儿需办哪几件大事?”
“第一,找一名信得过的心腹,去寿霖城考查一个叫林易的人,这人是雾隐门的人,又在衙门当差,郑太傅推荐过,寿霖城的县令上报剿匪功绩,奏明主要也是他的功劳,我想要瞧瞧,这林易是怎样的一个人,能不能为我所用。”
“孩儿也曾听闻他的大名。”
“哦?那便巧了。如能为我所用,便纳入麾下,如不能,你便看着办吧。”
虞煜躬身知悉。
“第二,我大虞朝自开朝以来,气运逐渐衰败,虽偶有盛世,却维持不久,钦天监一直在调查影响我大虞朝气运的锁龙井,最近有些眉目。”
虞煜立即接道:“千年道运困龙井,一朝得势入青云。孩儿也听说过锁龙井影响朝代气运之事,但一直未有证实。”
“钦天监收到报道,说在年前,寿霖城那里曾经在白天发生过异象,怀疑与锁龙井有关,所以你派人去寿霖城的时候,也去查一下锁龙井。现下就是这两件事,先找人把这两件事办了吧。”
听了天佑帝的吩咐,虞煜建议道:“父皇,既然这两件事都在寿霖城,依我之见,不如就由我带人亲自前往督办这两件事吧。”
“不可!”
天佑帝立即回绝。
“现下京城遍地都是他人的耳目,有佛界的,有九州藩王的,有其它各方势力的,你身为太子,贸然出行太过显眼,定然躲不过这些人的眼睛,到时候万一有人在路上对你不利...”
天佑帝边说边摇着头,道:“现下京城内虽歌舞升平,但实际上到处都是暗流涌动,你只可留在京城,这京城外的事情嘛,交给别人去办。”
“是。”
虞煜极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
天佑帝见虞煜一副跃跃欲试后失望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虽然你人不能去,但可以用飞鸽传书一直遥控指挥,另外,你留在这里也不是没有事情做,我已经吩咐过郑太傅,给你们俩留了个题目,如何削藩。”
“削藩?”
......
约莫一个时辰后,虞煜悄悄的离开了长乐宫。
天佑帝和他做了一个约定。
这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而且,战争的结果,无人知晓。
但他们都知道,这场战争,他们必须打赢,是为了人界九州所打,不能输。
看着虞煜离开的背影,天佑帝抬起目光,望向黑色的雪夜,不禁轻声吟道:“浑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雪压寒梅头不低,历经苦难待佳期。”
......
回到自己的储宫永宁宫,虞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这两件事并不复杂,听起来也都很简单,但实际上想要派人同时完成这两件事,却很不容易。
人多口杂,虞煜自然希望越少人知道他的任务和目标越好。
在自己信得过的人里,谁能担此重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