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那样多梦见前世,为何宿怀璟一直不曾?”
楼外兵戈声已止,慧缅洗净了手,轻声反问:“一场已做完的噩梦,有什么反复想的必要?”
那是一场梦魇,无论现实还是梦里,都足以令沉沦消散。
于旁来说是未完成的执念,于宿怀璟,他要走的每一步都完美契合计划,他要施的报复全都结束,他存活于世的义,也早在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走一次就够累了,想做的事已经做完,执念早已消散,亲友尽死,自然再有想的道理。
容棠沉默片刻,理解了慧缅中的思,心下涌上来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楼下似有车马声接近,慧缅轻了一下,温声道:“世子爷去收拾李吧,有来接你家了。”
容棠一怔,从栏杆望去,看见皇城宫墙上熄灭了烟火。
他松了心,却又莫名有几分紧张。
算起来,也仅仅八天看见宿怀璟,想念就已生长喧闹。
他起身,本能地就要下楼,慧缅却又状似不经地问了一句:“施主什么想跟我说的了?”
容棠动作顿住,疑惑地看向他,思绪早就飘到了楼下,一时间竟理解他这句指代的是什么。
慧缅了片刻,轻声道:“那便罢了,自有因果。”
他起身,点上三支檀香,坐在蒲团之上,面朝阁楼外广袤的天地:“施主下楼吧,宿大身上血气重,不适合进佛塔,莫让他急了。”
容棠微微蹙眉,不解地问:“你要做什么?”
“诵经。”慧缅说,“念往生咒,送一送故。”
送一送十二前的故,送一送十二间枉死的冤枉,也送十二后,这场终于落下帷幕的争夺中,死去的那些们。
容棠浑身一震,站在原地半晌终于了神,弯下腰端端正正地鞠了个躬。
然后无声离开,沿着来时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塔外车马声愈来愈近,容棠脚步不自觉加快,病了这几世,他很少有急速走路的时候,可这一层一层旋转着下楼,速度比他来时不知快了几倍。
门外奔袭而来一匹白马,少气风发,满身风尘,来往的风经过,吹动朝阳的光线,世间万千偏爱聚于一身。
容棠这几天里,想着见了面要怎么跟宿怀璟算账,也想过最好吓一吓他让他长记性,可真这迎着秋日晨辉朝阳向他奔来,身后是被拉开一大截的队伍,身前是一匹鬃毛染血的白马,他瞬间就忘了脑海中原构思过的那些想法。
为全凭本能支配,不管不顾地朝他跑去。
塔前仍有台阶,容棠那六层台阶走完,早失了一层层下的耐心,最后几块砖,他几乎是跳下去的,差点稳住重心摔倒在地。
宿怀璟一惊,尚来不及下马,心下一紧,立马便攥紧缰绳弯下了腰,单手抓住容棠胳膊,一把其捞上了马抱住。
容棠踉踉跄跄地撞进他怀里,过往的微风里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脊背贴上的却是温热而结实的胸膛。
宿怀璟怪他的莽撞,也念他的急躁,是单手紧紧箍住容棠腰腹,低下头,像是紧绷了许久终于敢放松一般,脑袋搭在了他肩膀上。
胸膛心脏剧烈跳动,穿过衣物血肉骨骼的阻挡,直两颗心都撞得同频。
捕猎的雄兽了巢穴,急躁地嗅着伴侣的气味,用以纾解厮杀过后躁动不安的心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宿怀璟开,声音嘶哑地不像:“我身上很脏很难闻。”
血迹反复溅染又凝固,辨不清哪一块是谁的,也不知道究竟沾上了多少块,气味冲鼻得厉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我很想你。”宿怀璟低声说,“我太想见你了……”
“我应该沐浴熏香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找你,可我忍不住。”
他在容棠颈窝蹭了蹭,他也蹭上自己的味道,声音又低又哑,手腕分不曾松开分毫,怀里的禁锢地半分也无法挪动,却偏偏说着撒娇请求的:“棠棠不要嫌弃我,我是太想你了。”
盛绪炎的四肢砍断,耳朵割掉之后,想念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他想见容棠,想要容棠,想把他箍在怀里,想咬下他的血肉,想把他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许许多多疯狂隐秘不可为说的念头在脑海中嘶吼叫嚣,宿怀璟克制了许久,冷静地盛绪炎从鬼门关救来一条命用丹药吊着。
而当手上空下来的那一秒,欲念就汹涌着决了堤。
他要见到容棠,现在、马上!
容棠应该站在他身边,他应该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