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卿凤楼很寂静,狂欢之后往往会有些疲倦,只剩些许晚上没出场的舞女,在辛勤练习。
梦玄姬坐在高楼雅座,静静审视。
要说舞姬这份职业,并不单纯看长相与身材,技艺是十分重要的因素,还要讨人喜欢。
长袖一挥,丝裙翩翩,若隐若现的肌肤伴随歌声能将诱惑放至最大。可若就这么轻易地从了,在一顿不解风情的吭哧后,他甚至连你样貌都记不清。
反倒是犹抱琵琶,三舞三戏,求而不得,挠得他心痒痒,愿意把心都刨给你看,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才珍惜。
不过这与自身价值有关,像这些夜晚都没人照顾的女郎,巴不得贴上一位富豪,哪还有待价而沽的沉稳心态。
何况不单纯看相貌,那是达到一定水准才能说的话,像她们这些人,简简单单谋生,已经知足。
卿凤楼的顾客陆续离去,终究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性命还是比情欲更重要。一日醉和天天醉,他们还是懂得。
李斌带来消息后,梦玄姬心里的确产生波动,她自认为在受魔血恩赐后,能够完美控制情绪并操纵神通,毕竟神魂为2的天赋让她完全碾压其余魔血准道种。
但当真正面对道种,步步为营已成势力的高浩,她却觉得处处受制。
李斌本是她先发现的人物,初始只觉得对方聪慧坚韧,便随手施舍投资一下,却被高浩无情抢走,更是花大价钱收买人心。就算他有些本领,终究是个普通人,真的值吗?
沐真更不用说了,她早已侦探好对方势力,本来准备最先拿其开刀。却忽然冒出个乱石岗,想借机消耗双方,没想到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更可恨的是高浩肆意浪费魔血,那高高在上的神态仿佛根本看不起他们这些恩赐之辈。
仙朝道兵镇守,她早有预料,九荒城危机,道兵士气不足,必不可能久留。又是高浩横插一脚,引动争斗,打又不打,一点都不干脆,简直不是個男人。
在她准备舍命一搏时,高浩又说其知晓魔宝的下落,要知道此物乃她探索许久才寻出的头绪。诸魔汇聚便是有宝物现身,魔血命运轨迹拨动,他不是魔教徒凭何得知?
每一步,每一刻,高浩简直像是命中注定的宿敌,将她死死拿捏,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梦玄姬顿觉心中委屈,有气无处发,不由地将目光挪至楼下。
歌舞已至高潮,薄翼衣袖挥舞灵动,姿态轻盈勾人心弦。束腰与脖颈也重要,或婉转妩媚,或高雅悠然,全靠两处曲折。特别是她亲自培养的琴姑娘,舞动最是精彩。在梦玄姬看来,琴姑娘还特意表现了胸襟的姿势。
但梦玄姬并不羡慕其胸腰,灵蛇柳干支撑起峰峦叠嶂,不懂之人可能很容易被吸引。其实琴姑娘的胸称不上有型,她只是善于花心思表现,故意把束腰加宽、提高位置,系紧下边,当然反衬上面硕大。
舞姬便是如此,身上每处可以利用的地方,都想表现出来。
梦玄姬身子微微挪动,不动神色地双臂环抱腹部。自然随意的动作毫不刻意,身上宽厚灰色麻衣被一压,就如蓬松被褥被按了一下挤出多余的气,她的身段轮廓立刻显露。傲人胸襟能撑起宽大素衣,柳腰纤细紧致,这才是货真价实。
就算是那些丰腴女郎,早已千锤百炼的妇人,穿这样宽松麻衣也撑不起来,看上去就和没有一样。
靠束腰算什么真本事,只为取悦男人么?
如果只是如此,她身为合欢道种,有无数种手段能带来极致享受,卿凤楼目的不在于此。
梦玄姬有时候很果决,能凭借天赋直觉做事,毫不拖泥带水,许多男子丈夫都不如之。可有时候,在纷杂之境地,又会莫名其妙地想些离奇古怪的事。
像琴姑娘本是她招揽来的舞女,代为培养舞姬,她甚至想着以后尝试让琴姑娘获取超凡力量。对方本没有过错,却只是心中压抑,便升起无名之火,这是魔教徒逃不过的宿命。
任她孤苦无依,见惯世间欲念邪思,却才是二八之龄,刚觉醒魔血不过一月。在面对危如累卵的境地,也难免生出颓丧与绝望之心。
那她与这些酒肉之徒,醉生梦死的蛆虫们有何异?既然如此,当初何必觉醒魔血,靠着这身天赐皮囊,逢场作戏假言欢笑,让那些目光都挪不开的恶心东西骑上来,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呵!”
梦玄姬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听来却悦耳天籁,她的歌喉像是黄鹂鸟,清脆又动人。
花魁初夜,大火燃楼,血光冲天,一幕幕场景闪过。
谁能想到,堂堂合欢道种,竟然是个拥有洁癖的人,哪怕有什么污秽之物落在肌肤之上,都要清洗许久。
从前是用清水,楼中老鸨便嫌她多事,狠狠鞭挞,抽出数条血印。
如今则不同,她更渴望用鲜血来清洗污秽,让罪恶一滴滴渗透,携肮脏流逝。
梦玄姬被麻衣包裹,仅露的雪白脖颈变得鲜艳灿烂,开出一朵朵红润桃花,仿佛梦乡中的世外桃源,充满玄幻般的不真实。
她双目粉红,柳眉微蹙,美目微微弯曲,露出极致的危险。
“既然步步受制,那便休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