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宁夫人都不觉得宁渺说的是真话。
所以她仍旧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看法。
温肇立听见宁夫人的回答,就知道她那想当然的思维毛病又犯了!
温肇立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缺点,那就是一根筋,心里一旦认为是什么,就绝不会相信其他人的话。
不管事实是什么,只要宁夫人认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除非事实真的严重或者强大到打破她固有的观念,清清楚楚摆在她的面前,她才会接受事情的真相。
温肇立气得是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愤怒和不满,才说:“你知道宁渺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宁夫人一愣,不解地说:“我……我不知道啊,她又惹了什么麻烦吗?”
在她的固有思维里面,如果别人在她面前提起了宁渺,那多半又是宁渺惹了大麻烦。
听到她的话,温肇立才压下去的怒气腾地一下又起来了,嗓音沉怒道:“我真的,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在你眼里,宁渺一无是处对吧?”
宁夫人猝不及防被温肇立的怒火吓了一跳。
但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温肇立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站在附近,才压低声音说:“宁渺现在改名叫温重黎,她的真实身份是我们温氏主脉的家主千金,也就相当于主家那边的小公主!”
宁家别墅里。
宁夫人本来正在喝咖啡。
听到温肇立的话,她一个晃神,手中的咖啡杯没端稳,哐当一声掉在桌面上,洒了一桌子咖啡。
她一边慌乱地去拿纸巾擦桌子,一边难以置信地问:“主家的家主千金?!”
她本来就出自温氏旁支,明白主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打個比方,如果放在古代皇族,相当于她只是一个偏远宗室,但宁渺却是地位尊贵的大公主,生来便是荣华富贵。
那宁渺当初怎么会被他们家抱错?
她的亲生女儿宁玉为什么会流落其他地方?
宁夫人心里顿时生出无数疑问,一脸茫然无措。
“具体事情我后面再跟你说,除了温氏第一千金外,宁渺还有一个身份。”温肇立朝远处的宴会场地看,此时宁渺正端着一杯茶,对苏文州执弟子礼,进行拜师仪式。
在场的所有古武界中人,都见证了这一场拜师礼。
“她的的确确是苏文州的亲传弟子,从小就是。”
轰。
宁夫人听见这个消息,只觉得脑袋里仿佛传来一阵轰鸣,震得她耳边嗡嗡作响,震得脑海里空白一片。
连手下擦咖啡的动作都顿住了。
那些很多年前的记忆。
那些母女之间的对话。
忽然就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如同挥之不去的魔咒般萦绕在她的耳边。
“要下雨了,我不想去幼儿园,您也别出门呀。”
——“怎么会下雨呢?玉玉,我们不能因为不想去幼儿园,就编这种荒唐的理由,这样不乖哦。”
“可是大树们都在哭,哭得好伤心。”
——“以后不能说这种疯话,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听到了吗?”
“我没做错,是苏缘欺负我,我才动手的。”
——“苏缘那孩子我见过,知书达理,怎么可能欺负人?而且欺负人就要动手吗?”
“苏家没有找我麻烦,苏先生想收我当徒弟。”
——“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苏家学武吗?但苏家家主明确说了,苏家隐世,他不收徒。”
“妈妈,我没有撒谎……”
“好,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会听话……”
宁渺小时候的童言稚语如同一张缠绕地密不透风的大网,在宁夫人耳边交织着,萦绕着,像是越念越快的咒语,听得她近乎喘不过气。
她目光呆滞地扶着桌面,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一样,难受,痛苦不已。
原来宁渺从来都没有说谎么。
原来她一直都在误解宁渺?
宁夫人耳边的回忆之音越来越纷杂凌乱,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直至。
嗡——
由于一瞬间的心理压力达到极限,宁夫人的耳边骤然回荡起耳鸣声,那些回忆中的凌乱声音也瞬间消失不见,世界安静。
她的脑海有一瞬的空白。
最后,她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因为感冒高烧,没有办法去参加宁玉在隔壁市的钢琴比赛。
家里的贴身佣人也正好请了病假。
她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宁渺来了,给她拿药端水,给她物理降温,在她床边守了一夜。
宁夫人已经分不清那时候是梦境还是真实,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对宁渺说:“你对妈妈这么好,妈妈还是会对你好的。”
她似乎听见宁渺低不可闻地轻轻回答:“只要您对我好,我就会对您好……”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