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布置有些年代了,简单素雅,和其他屋子里的风格并不相同,说明这些布置都是居住者自己选择或布置的。
整体色调很淡,偏冷色调,代表居住者是一个喜欢简约或安静的人。
窗帘是新的,但墙壁的颜色和书柜衣柜明显有些年代了,然而有年代感却无任何使用的痕迹,像是这个人根本没有居住过一样。
从房间里的陈设可以看出。
应如梦的内心,主动将自己和应家人分隔开来,不愿融入。
宁渺走到书桌面前。
书架的第一排是透明的玻璃柜,里面摆着许多日常用的杂物,如笔筒、台灯、梳妆镜,其中有一個陈旧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
合照上,站着一名儒雅和蔼的老先生,和年少时期的应如梦。
应如梦靠着爷爷而站,脸上露出青涩腼腆的笑意,是一个快乐的、积极的情绪状态。
老先生看着是面善温和的模样,宁渺可以想象得出这样一位老者,说话时也会露出腼腆又亲和的善意,沉淀着饱读诗书的纯粹与静好。
得到这些信息,宁渺差不多可以得出应如梦这个人的人物弧光来。
不够。
还差一点信息。
差点什么呢。
明明只是情淡缘浅,怎么会到达一个不死不休的地步?就是关于温引章之争,这个矛盾都还不足以推动。
宁渺隐隐觉得,应硕知应该漏掉了什么事情没讲,或者说他并不觉得那是需要说的事情。
她关掉灯,离开房间,借着请教问题的借口,和吴和君去了阳台。
吴和君听了宁渺的疑问,叹了口气,说道:“你猜得没错,你姥爷确实有一些事情没说。”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问,渺渺你为什么会打听你小姨的事情?”
“我们一开始以为,你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会被你小姨掉包,才来问我们关于她们的事情,现在看来并不是,对吧孩子。”
宁渺认真道:“虽然这样说很不合适,但,当年小姨能为了某些原因,将她和温平业的孩子与我掉包,甚至因此放弃我们眼中的平常生活。”
“现在,我的归来赶走了温汝雅,打乱了她的计划,以她执着的性格,极有可能还会做出其他事情。”
“我和父亲都不希望这样的隐患存在,这样会伤害到很多人,若有什么误会,就早点解开;若有什么矛盾,就早点解决。”
宁渺并没有说她猜测应如是被诬陷这件事是应如梦做的,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
她可以对温引章说,因为她需要温引章的配合。
但她不能对两位老人说,因为现在拿不出任何证据。
她语气诚恳地补充说:“可能由我这个晚辈来作为矛盾的调节者,是一件很冒昧的事情,但这件事必须有人来做。”
“所以我想了解小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尽力找到她。”
宁渺说的也不作假,这些都是她要做的事情,所以吴和君可以看到女孩眼中的赤诚与坚定。
吴和君忽然就心生触动,感慨道:“你是个有所作为的好孩子。”
“其实你姥爷忽略了很多事情。”
她缓缓道来:“他性子单纯,偶尔也急,曾经对老二说过语气比较重的话。”
“我有印象的,第一次比较严重的事情,是在读初中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是有主见的,有自己想去的地方读书。”
“老大为了方便和我们一起上课,选了附近的帝大附小,老二却想申请出国读中学。”
“我们不希望孩子跑那么远,而且担心老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出国不安全,也没人照顾,就想劝她留下,但老二都没有松口,直到你姥爷气得说了一句……”
吴和君顿了顿,才说:“你姥爷说,‘你能学学你姐姐,让我们少操点心吗?’”
“那是你姥爷的气话,但我看老二的神情,应该是听进去了,而且一直放在心里。”
“后来她就放弃在中学时期出国,然而最终,她还是靠自己的努力,拿了国内很难拿到的神迹学院offer,出国读了大学。”
吴和君想了想,又说:“其实这么说来,还有很多生活的细节都充满了不公,我们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是偏的。
“加上老二性格敏感,点点滴滴,矛盾像是高塔那样堆积起来,崩塌的那一刻,所有人才知道问题。”
看吴和君的神色,宁渺知道,有些事情甚至不方便说,但一定是会让应如梦恨待在这个家庭里的。
“老二毕业后,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只是知道她还活着,但不知道她是否过的好不好。
“也许并不好吧。”
“没有亲人陪伴,只有满腔怨恨……”
宁渺心想,这是无数家庭都面临的代际矛盾,解决方式有很多,但最终落到这个地步,起关键作用的还是小姨的选择。
她握住了吴和君的手:“姥姥,我们无法得知她是否快乐,但我们总得试一试,不能放弃沟通的希望,对吗?”
“找她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尽力去做。”
这是她本来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