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燕骂道,“那究竟是我和华哥儿的交情,还是你的交情?”
宝善的脸紧绷着,“什么你的我的,咱们不是一家吗?”
“当初云瑟还没回来,华哥儿每天出去卖糖,九九和春生两个孩子都是你带的,后面他们去府城考试,九九和春生还在咱们家住了好久。怎么的,发达了以前的情分就不认了?”
胡秋燕唾了一口,“你怎么不说咱们家落的好处?云康跟着云瑟读了那么久书,一分束脩都没收。镇上私塾的孙秀才一直夸他聪明,这都是云瑟帮忙把基础打得好。”
胡秋燕见宝善仍是心中不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是咱家自己开铺子,我还能拉个老脸去求一求,可收钱替别人办事,这个口子不能开。你就算去问云瑟和华哥儿,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宝善看胡秋燕真生气了,赶紧放软语气,“我自己去问,云瑟和华哥儿当然不会答应。咱们家的脸面不都在你身上?好娘子,你就替我去求一求吧,只要你开了口,华哥儿肯定会答应的。”
胡秋燕不为所动,“我凭什么求?人家辛辛苦苦考上举人,封了乡君,是让我们借势卖名搂钱的吗?你好歹是个长辈,能不能像些样子!”
“你那朋友姓甚名谁?赶紧把东西全退了!”
宝善脖子一梗,强撑着说,“我都花了不少了,退不得!”
“你!”胡秋燕不想和宝善继续争辩,转身出去了。
……
胡秋燕找上门来的时候,秋华年刚刚看完今日新收的帖子。
漳县和附近几个县有些头脸的人听闻他们回乡,都递了帖子,除了贺喜,还有不少想邀请他参加宴会的。
对县城的人家来说,宴会能请到一位乡君,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祭祖的事还没安排完,秋华年不想太劳累,全都委婉拒绝了,但备了礼托人送去。
按县里的规格,过生辰的就送些寿桃寿面,结婚的就送些大枣桂圆,都用红纸封着,再添上两匹布,两双绸缎鞋面,还有秋记六陈的清凉油。
得了礼的人家都喜不自禁,纷纷夸齐黍乡君为人和善。东西是其次的,宴会上把乡君送的礼摆出来,就够长脸了。
秋华年见胡秋燕进来,笑着让金婆子上茶。
“婶子来找云康吗?云康和春生去后山玩去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才回来。”
胡秋燕说,“我知道,他们兄弟俩关系一直好,云康昨天还给我说,春生在学问上长进很大呢。”
夸自家小孩的话,秋华年爱听。
“云康也不错,云瑟前日在家时抽空考了考他,说他这大半年没落下学习,很有读书的天分。”
两人寒暄了几句,秋华年记起一件事。
“对了婶子,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华哥儿只管说。”
“你那个在北边山里挖人参的远房亲戚,如果能联
系到的话,帮我打听一下,他手里有没有上好的野人参。”
去年秋华年还买不起整株人参,经胡秋燕介绍,和那位远房亲戚买过一些人参籽调理身体,东西的品质很不错。今年手里有钱了,他想索性收一些人参。
这个世界的人参效用很大,秋华年已经深刻体会过了。很多有钱有条件的人家都会收藏人参,以备不时之需。
杜云瑟中了解元后,顾老大夫送了好几张自己珍藏的应急药方,其中很多都需用到人参。
有备无患,秋华年打算提前收一些,这样万一遇到什么事,就能立即拿出来了。
胡秋燕答应,“我回去就给他带信问问。”
秋华年补充,“只要东西好,钱不是问题。”
胡秋燕在秋华年家正房里磨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实在没有家常可说,才终于提起家里的糟心事。
“华哥儿,婶子和你说个事情,你千万别太生气。”
秋华年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婶子放心说吧。”
胡秋燕于是把宝善收了不知哪来的朋友的钱,答应找杜云瑟帮忙写牌匾的事情说了。
“华哥儿,我知道这事是宝善做得不对,不会求你们帮忙的,如果宝善来找你们,你别给他面子,让他吃些苦头长长教训才好。”
秋华年点头,“不是我们不帮忙,是这事确实不能办。”
“现在只是写个牌匾,开了这个头后,以后有诬告官司、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事情,都给族里送些钱后借着云瑟的名义做,云瑟迟早要因此栽个大跟头。”
“多少大官就是因为族里借其名声欺行霸市,鱼肉乡里,最后被御史参了扳倒的。”
“到时候别说继续做官,全族人都得流放充军。”
胡秋燕听得脸都白了。
她只是淳朴地觉得自己家不能收别人的钱给杜云瑟和秋华年揽事情,根本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利害关系。
“华哥儿,这事可怎么办?宝善我都劝不住,族里也不止他有这样的心思。”
秋华年安抚她,“云瑟已经考虑到了,明日祭祖的时候一起说。”
胡秋燕稍微放心了些。
她告辞起身,临了犹豫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