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迈步出来,像一副意境悠远的工笔画,让秋华年移不开眼睛。
他站在贡院门口目光移动,发现秋华年后,眸子瞬间柔和了起来,就像压着积雪的寒潭突然化为了春水。
“华哥儿。”杜云瑟款步走向秋华年。
秋华年笑着把手里的水囊拧开盖子递上去,“舒意楼后厨熬的银耳羹,我算着时间凉了一会儿,现在正是温热的,快尝尝。”
杜云瑟接过喝了几口,甜润的汤羹滑入胃里,让身体瞬间暖了起来,在狭窄的号房坐了一天的疲惫感缓缓沉了下去。
“我们回去。”
“好。”
秋华年与杜云瑟相携而去,他们背后,差不多同时走出考场的杜云镜脸色难看的可怕。
这样的哥儿,凭什么是杜云瑟的?不就是两斗高粱,为什么他母亲当时错过了没有出手买下来?
“云镜表哥,我来接你了。”李故儿娇滴滴的声音在杜云镜身后响起。
“怎么只有你?父亲母亲呢?”
“舅母身子不适,在屋里休息呢,舅父让我一个人来接你。”李故儿笑着拿出一个水囊,“这是我和宅主家的丫鬟们借了厨房熬的甜汤,表哥快尝尝。”
杜云镜一直厌恶李故儿的愚蠢和浅薄,但今天,他看了眼水囊,直接接过喝了。甜汤入口,依旧觉得不是滋味。
李故儿顿时笑颜如花,只有三分清秀的脸毕竟年轻,显出了几分动人之处。
杜云镜感觉身上有些燥热,没有多想,只当是心气不顺的原因。
这次院试新学政的考题出的极为刁钻,完全超出了杜云镜在县学时准备的范围,让他摸不准自己答的怎么样。
只希望新学政判卷时宽松一些,后天的复试题目熟悉一些,让他能在院试榜上名列前茅,最好压杜云瑟一头。
杜云镜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位天才,幼时在清福镇的孙秀才处启蒙时,整个私塾的学生识字背书都没有他快,孙秀才时常说他未来一定能考上秀才,甚至有可能考中举人。
然而他得意了不到一年时间,同村的族叔杜宝言突然咬牙掏出大半积蓄,送长子杜云瑟也来孙秀才的私塾读书。这个比杜云镜大几个月的族兄入学不到一个月,学习进度就追上了入学快一年的杜云镜,惹得孙秀才连连感叹自己遇上了一位神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夸杜云镜了。
杜云镜心中不服,故意弄坏杜云瑟的纸笔,在私塾里说他的坏话,不让同窗借给他书,以为这样就能让杜云瑟落后。
无论他怎么挑衅,杜云瑟都像看不见般无视了他,一心只放在学业上,让杜云镜束手无策。
三年之后,杜宝言带年仅十岁的长子前往县城参加县试,去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痴心妄想白费功夫,谁知杜云瑟一路从县城的县案首考到了府城的府案首,回村不久,更是直接引来时任学政和大儒文晖阳亲临杜家村!
杜云瑟被文晖阳当场收徒带走后,孙秀才高兴地在私塾里小酌了几杯,对窗长叹到,“此子绝非池中物,这一去便如蛟龙入海,搅弄风云指日可待啊!”
杜云镜听到孙秀才的话,指甲刺破了手心。明明最早被夸有天赋的人是他,明明在杜家村家境更好的人是他,凭什么最后是杜云瑟得到了这样天大的好机会!
当年的杜云瑟不过是仗着早慧故弄玄虚,占了些便宜罢了,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再考科举,怕是早已泯然于众,他要证明,他杜云镜就是比杜云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