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宁远侯府里鸡飞狗跳,太医在顾偃开和顾廷煜父子俩的院子里来回奔忙。
邵氏心急如焚,担心御医忙不过来,派人去请往日常看的那位郎中,居然得知郎中今日去河边钓鱼时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
“这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秦氏在一旁也哀叹,“这对苦命的父子……我们家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肯定是顾廷烨!”四房的大娘子在一旁骂道。她听闻顾廷煜也倒下,拼着不睡也要过来看个究竟。
小秦氏从帕子里抬起眼睛看她:“四弟妹说的是什么话?他们怎么会是烨哥儿害的?”
“嫂嫂,你还想不明白?大哥去宫里哭,定然是为了顾廷烨那混小子的榜,可却被抬了回来,为什么?必定是官家不肯给恩旨呀!大病成这样,可见被官家骂得不轻,这烨哥怕是在外头闯下什么了不得的大祸啦!煜哥儿心疼父亲,又担心弟弟,这不一下子就伤心病倒了么?”四房的话似崩豆,秃噜得还颇有道理。
小秦氏一听,伤心得又哭起来。
邵氏也跟着哭:“他若想要爵位,我们给他便是,他何苦要这样害我们!”
五房的大娘子也一起过来了,此时走上前去轻拍邵氏的背:“他不正是眼红爵位,才跟你家煜哥儿闹了这么多年。此时让步,不是便宜了他?”
“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我只要我的官人!只要官人能好起来,就算现在立马让我去给顾廷烨磕头我都认!”邵氏难得在长辈面前撒泼。
五房的和小秦氏对视一眼,小秦氏道:“大郎媳妇,你休要胡言乱语,哪里就要你给他磕头了?你是长,他是幼,尊卑不分可成什么样?”
“尊卑?他顾廷烨何时有过尊卑?他不仅不把我官人放在眼里,他还训父亲话呢!他自己考不中进士,就说是父亲偏心我家官人,明明是他自己胡言乱语惹怒了官家,却说是我官人乱嚼舌根!”邵氏被几人撺掇得气昏了头,竟然把那日从马夫那里买来的消息吐露出去。
“竟然还有这事?”满屋子女眷同时惊愕。
“你怎么之前没说?”小秦氏不悦。
邵氏这才回过神来,可为时已晚,呆对着一屋子长辈,眼睛眨个不停。
小秦氏从座上站起,森然道:“究竟怎么回事?”
“没……没有……”邵氏声若蚊蝇。
“你何时也学会隐瞒不报了?”小秦氏前进一步,“眼下是你公公和官人生死存亡之际,你有事不报,想做什么?”
四房和五房也投来不善的目光。
邵氏本就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被三试五试地,就把那天从马夫嘴里得到的消息全都说个干净。
等她说完,满座顾家媳妇,个个陷入沉思。
四房心想:居然闹这么大!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五房心想:顾廷烨科考无望,还被官家厌弃,岂不是前途尽毁?大哥和大朗这次若再一病不起,那侯爵之位就是顾廷炜的,也就是说,这顾家以后都是大嫂嫂做主了!
小秦氏想的是:难怪顾廷煜那天说什么要自己进宫谢恩,原来是去皇帝那里给顾廷烨上眼药了!结合白日里顾偃开对顾廷煜的态度,看来,老皇帝是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顾偃开,所以他才对顾廷煜那么失望。呵呵,真是老天开眼,一口气帮我解决掉两个祸患!
小秦氏心中大快,招手要茶喝,站在一旁侍奉的婢子正被今晚的惊天大瓜震得神魂分离,五房的眼疾手快,上前接过茶盏,递到小秦氏手边:“哎呀,不知是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合该把旁人都遣散了再说才是。”
小秦氏扫了一眼婢女:“这种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旁人总有一天会知道了去的,只不过早晚罢了。”她低头喝了口茶,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我这个儿子……哎……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几个婢女看主母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心中大松一口气,决定一会儿回值班房里要把这个大消息告诉所有好姐妹。
第二天一早,整个宁远侯府就都已经知道顾廷烨再进不了科考场。顾家主人各个精神抖擞、眉开眼笑,只有顾廷炜不信,闹着要去甜水巷找顾廷烨亲问,下人们拦不住,小秦氏这才离开顾偃开病榻边,去镇压顾廷炜。
顾偃开辰时二刻再次醒来,御医上前给他把脉,微微点头:“侯爷,最凶险的一关过去了。”
顾偃开惨笑:“我倒希望自己过不去……”
御医不明就里,陪着笑脸道:“皇上恩典,让在下一定要等侯爷醒来再回宫复命,可见侯爷圣眷优容。万望保重,方不负皇恩。”
顾偃开没和他多解释,知道皇帝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对御医道:“如今我既已无碍,大人就回宫复命吧,免得让圣上久等。”
“侯爷虽然苏醒,但是并非无碍,若再动肝火,恐怕不妙。”
“还请大人赐教。”
“侯爷的心疾拖延日久,如今病气深埋,难再拔除,唯有清心、清食,方能保得长久。”
“心疾?”顾偃开皱眉,“我前几日还请过郎中来看,不曾说我有心疾?”
御医也皱眉:“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