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孝悌(1 / 2)

松丸抖了一下,跪地磕头,道:“二哥知道这个朱曼娘是祸害,恐怕就那样放出门去还会找机会作恶,就让我私底下偷偷盯着,只要她再敢说出什么有辱盛家的话就立马来报。哪知,我刚跟出咱家后门,便见到周娘子把人给截了,又是给买吃的又是买衣服,还把人带到旅馆里安置,后来又看到三哥进去,我还没回来禀报,主君已经先带人赶到了。”

几句话,把周娘子也给带了出来。

盛纮眼神森然,盯向站在一旁的周娘子,问:“你去拦那贼妇人做什么?还给她吃给她穿,带她去客栈?”

周娘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头埋在双臂间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娘子嗤笑:“干什么?无非是三哥见了那朱氏貌美,要周娘子替他把人收了,好自己享用罢。”

盛纮仿佛要把周娘子的后脑勺盯穿,问:“是这样吗?”

周娘子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说,仍旧伏在地上抖。

盛纮看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骂道:“你个无知误主的贱人!我好好的孩子就被你给带坏了!来人,给她拖下去,重重地打!”

周娘子这才大喊起来:“林小娘救我,林小娘救我!”

林噙霜的脑子正乱着,她还在想为什么会是长枫而不是长柏,看见盛纮要打周娘子,只能一个劲地喊“主君开恩”。

主君这时正在气头上,谁的恩都不给开,周娘子被拖到正厅前的院子里,被东荣按着打。

盛纮操起家法棍子又去抽长枫,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贪嘴!我叫你贪嘴!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你要不到,偏上那个贼妇人的床!那是什么货色?那是个在街头卖唱的!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知廉耻,手上力气越来越大,长枫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

林噙霜哭喊着扑到长枫身上,替他挨了好几下,墨兰也跪在一边不住求情。

盛纮打累了,扔下家法,叫人把长枫捆去祠堂。

这会子,大娘子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主君突然喊自己到前厅、为什么林噙霜一来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突然大声对林噙霜骂道:“原来你是在这等我呢?你以为上那贱人床的是我儿长柏,所以撺掇主君去拿人,没想到拿到的是你自己的儿子!林噙霜,你好歹毒的心肠!你寻思着害我柏哥和他爹父子离心,好让你儿子继承家业是吗?”

一席话没遮没拦的,把林噙霜的心思大喇喇地拿到太阳底下晒。

周围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盛纮也咬牙看着林噙霜,她膝行到盛纮脚下,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主君,主君信我,真不是这样的,我是一心为了主君,一心为了盛家,否则……否则……”

这时,长柏带着汗牛从外头进来,手里提个篮子,看见正厅里闹成这样,对着盛纮夫妇行了礼就想溜。

盛纮叫住他,没好气地问:“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长柏从篮子里拿出几块油纸包,道:“儿子去大相国寺挑了几块新墨,听说这种墨乃是烧制桐油而得,比家中常用的松烟墨更有光泽、也更黑。庄学究不是总说三弟和六妹妹的字不好吗?也许换了这墨,他们就能写好了。”

他眼神清澈,语气铿锵,几句话全是关乎读书习字,话里话外都是对弟弟妹妹们的关怀,听得盛纮眉头松了一点,道:“你的心意是好的,不过这种墨光泽太甚,作画可以,写字却还是松烟墨好。”

长柏作揖:“儿子受教。”

盛纮继续问:“你今日除了大相国寺,还去哪了?”

长柏摇头:“不曾,就在大相国寺里转了。”

盛纮:“带了谁去的?”

长柏:“只带了汗牛。”

盛纮:“没再带其他人?”

长柏:“没有,我只是去挑些墨和纸,用不到许多人的。”

盛纮:“怎么还卖纸?”

长柏:“我给小六特地买的,她练字废纸。”说着笑了起来。

盛纮想到六丫头那歪歪扭扭的字,也轻笑了一声,神色这才真正缓和下来。

大娘子上前摸着长柏的手,道:“难为我儿,心系手足……”

她还想接着说“不像有些人只想着兄弟阋墙”,抬眼看见刘妈妈在给使眼色,便闭嘴了。

长柏拉着大娘子的手,道:“孟子有云,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父亲母亲操持家事已然辛苦万分,做儿子为父母分忧照顾手足,一点都不为难。”

盛纮听在耳朵里,心里真是舒服了许多。

长柏看林噙霜跪地哽咽,本不想理会,可又看自己派出去盯梢的松丸也在一旁站着,觉得奇怪,问:“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盛纮不想说话,大娘子指着松丸让他再讲一遍,长柏这才知道事情始末,作揖道:“父亲、母亲,松丸确实是我派去盯那个朱氏的,那种女人手段狡诈,依我看,还是应该报官把她拿下为好。”

盛纮摆手:“不可,事已至此,如果报官,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他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长柏料想得到盛纮会这么说,不再争辩,只安静地退回大娘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