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来,看到来电人后回头跟她对视一眼,她点头,“去接吧,我去倒点水。”
杭敬承走去一侧平台接电话,陆敏进餐厅倒水。
李乐韵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正在戳手机发消息,看见陆敏后立即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欲言又止。
陆敏没去看她,在吧台上找到凉水壶,到处找杯子。
“那个。”李乐韵蓦然开口打破平静,陆敏这才抬眼看过去,安静地等她继续。
“我,我就是.......”李乐韵用手背蹭鼻尖,仰起头眼神上下左右乱飘,“上次,跟你说了不好的话。跟你道歉。”
陆敏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乐韵被她的意外弄得更不好意思,牙齿咬唇,“我反正,就是,不该插嘴你跟敬承哥的事,然后提湉薇姐也是因为故意想气你.......反正就是,对不起喽。”
那些话,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是真叫李乐韵这样道歉,陆敏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在李乐韵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回应,说完后看她一眼,飞快跑下楼了。
脚步声噔噔变远。
陆敏收回视线,在沙发旁的矮桌上看到几个玻璃杯。
三层是顶层,午后阳光碎金般洒在海面上,波涛平缓,一望无际,更因为这份静谧的灿烈显得震撼。
四周都有沙发,陆敏握着两杯水,
随便找了处背光的地方坐下。
杭敬承上来的时候,陆敏正窝在沙发上发呆。
他站定,看了会儿,提步走向她,撩了下裤腿,弯腰坐下。
“手指这么好玩么?”
“嗯?”陆敏回神,摊了下掌心,两只手的食指、拇指和中指都有不同程度的干皮,被撕掉一部分,翘起边缘。
“蜕皮了,我忍不住想撕下来。”
“怎么蜕得这么厉害。”杭敬承问。
“粉笔蚀手。过段时间就好了。”陆敏淡淡,顺便分他一杯水。
没有什么吧,这个职业大部分人都会经历这一遭。
杭敬承喝水,见她云淡风轻,眸色微敛,不再说什么。
“刚才是工作吗?”她问。
“嗯,准备开始拍摄了,灯光指导还在调整方案。”
他放下水杯,懒散靠住沙发靠背,眉眼倦怠惺忪。
当时分房间时他就在临时准备线上会议,她猜他刚才根本没休息。
“现在三点了么。”
“三点多了。”
“这么快。”
“嗯。可是我觉得今天过得好慢。刚才李乐韵跟我道歉了欸。”
好像发生了好多。
“是么.......怎么说的。”
杭敬承大概是困极了,刚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后面干脆躺下,阖上眼睛。
这地方已经看不到来时的海岸线,海极远极阔,天空是洗净的蓝色,几重云淡白浅灰点缀。
陆敏坐在转角处,杭敬承挨着她躺在另一侧沙发上,似乎因为太晒了,眉头拧紧,用手臂挡脸遮住刺眼阳光。
果露在外的皮肤笼罩浅浅的金色,肩下露出一小截纹身,水仙花的茎,吉他的琴体下缘。
她四下看了看,找不到什么东西,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披肩。
扯下来折叠几次,小心地举到他的头顶,将阴影投在他脸上。
她动作极轻,杭敬承没有醒,放下手臂,眉头渐渐舒展。
有风吹,吹起她的裙摆,撩起她和他的头发,她眯了眯眼睛,偏头甩开碎发。
这动作太累,陆敏向后一些,靠住沙发。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细碎黑发落在额前,有一些翘起来被风吹得散乱,眉骨饱满,鼻梁笔挺,锁骨与脖颈相连处有两块微突的骨头,肩膀平阔。
第二遍仔细瞧他,发现他耳骨很薄,右耳耳朵尖似乎先天有个缺口,耳垂后侧有颗小小的痣,颜色很浅。
这十年来,他似乎变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成熟,稳重,自尊,骨子里的谦和有礼。
那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很难不去喜欢他吧。
海潮夹杂流沙浪涌,披肩上的流苏在风中晃动,光影摇曳,陆敏凝视他的面庞,稍稍俯身。
蜻蜓点水地吻了下他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