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同知退后一步,骂骂咧咧:“这群人怎么做事的。”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女人哀嚎和呜咽仿佛还回荡在陆久安耳边。
陆久安绷着脸,冷冷道:“怎么回事?”
余同知拱手告罪:“一个不服管教的女人罢了,竟让她冲撞了大人,是下官的失职。”
“不服管教?刚才她对本官说了一句话,是什么?”
余同知不以为意:“大概是想回家之类的,女人嘛,说来说去总归都是那些。大人,不提那些扫兴的事,请随下官来,我带你逛逛咱们云落城的世外桃源。”
当他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容易糊弄吗,陆久安心里冷笑一声,也不戳破,跟着他们一块儿进了别院,打算探探究竟。
院落从外面看并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陆久安一行人刚进去,就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过来,暧昧地拍了拍余同知的手:“大人,你有多久没来了,奴家可想死您了。”
那人眼珠一转,立即注意到人群中的陆久安,眼前一亮:“哎哟,这是来了位贵客,今日咱们楼里的姑娘们可算是有福了。”
穿粉着绿的女人们温温软软地围过来,一个个呵气如兰,极尽讨好之色。
陆久安被她们簇拥在中间,可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世外桃源,不过是一个妓院。
余同知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不遗余力地介绍着:“大人你常在晋南,吃惯了那些山珍海味,偶尔尝尝清粥小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陆久安挑眉,提醒道:“余同知,本官是来监军的。”
“下官知道您是来监军的。”余同知大笑,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陆久安脐下三寸之处,挤眉弄眼道,“陆大人有所不知,云落比不得京城,到处都是烟街柳巷。你这几天看了一路,应该也明白,云落的女人大都长得一言难尽,像如意楼这样令人称心如意的姑娘,放眼云落,再找不到几个。未来的日子,小兄弟可指望着她们了。陆大人,下官够意思吧。”
说着又对姑娘们吆喝:“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咱们陆大人伺候舒服了。”
这群姑娘生在云落,长在云落,哪里见过陆久安这样龙章凤姿的人物,现在听余同知说他还是晋南来的高官,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往陆久安怀里钻。
温香软玉在怀,任哪个男人遇到了都要忍不住心猿意马,可惜陆久安风轻云淡地从女人堆里退出来,歉意地拱了拱手,道:“多谢诸位大人的盛情款待,不过我今日身体稍有不适,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这么一句,陆久安丝毫不见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徒留一群官员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杨知事一头雾水,“这位监军使大人,怕不是什么柳下惠吧。”
另一位梅知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怪哉,这些京城来的人性子果然阴晴不定,昨天还去兴致勃勃地去牛棚里观看母牛怎么产仔,今日这如意楼反而避之不进,难不成咱们这群千娇百媚的姑娘还比不上那些臭烘烘的牲畜。”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识好歹。”被驳了好意的杨同知也跟着暗骂了一句,转而投入温香软玉的怀抱。
陆久安可不知道他们私下里如何议论他,或许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耐烦去琢磨,从如意楼的后门原路出来后,陆久安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之前无意撞到他的那个女人或许是想从如意楼逃跑,至于她口中说的那句话,陆久安前后稍微一联系,很容易就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是在向他求救吧。
“救救我,我想回家。”
是逼良为娼?还是拐卖妇女?
大周在这方面的律法还是挺严苛的,杨同知他们身为百姓官,应当做不出这种明知故犯的事。
陆久安眉头紧蹙,又回头看了如意楼一眼,朝府邸慢慢踱步而归。
韩致的府邸如同军营一样戒备森严,他刚到门前,一位士兵小跑着上前,告诉他将军今日回府了,此刻正在厅堂。
陆久安脸上一喜:“你让将军先等着,我回屋换身衣服。”
这里的温度很低,陆久安出门在外都穿着当地人的围冒夹袄,虽然保暖,但也臃肿笨重,行动十分不便。
陆久安换了衣服已经接近7点,云落昼短夜长,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但是星空却异常明亮。
陆久安来到厅堂,韩致正在低头研究军情,两人一见面,温情缱绻地抱在一起。
“抱歉,军务繁忙,都没来得及陪你。”韩致下巴枕在陆久安肩膀上,非常愧疚地说道。
陆久安指着头顶那片璀璨的天幕:“陪我看看星星也不错的,你们行军打仗,是不是也要懂夜观天象之类的。”
“只知道一些简单的。”韩致道,“再复杂的,就要问钦天监了。”
两人在廊檐下并排坐着,韩致手上戴着陆久安缝制的指套,稍稍一动,不知道从哪来拎来一个鱼钩状铜壶:“马奶酒,草原上的琼浆玉露,要试试吗?”
云落是韩致大展身手建功立业之处,陆久安到了这片土地,韩致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出于炫耀和分享,他迫不及待想把一切好东西都呈现在心上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