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地不知如何是好。
书皮上栩栩如生色彩鲜艳的绘画,书本里清晰袖珍的字体,他自跟着公子起,就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书册,这满屋子的书籍,没有一本比得上,可见其珍贵程度。
陆起感觉手中之物重逾千斤。
他在震惊的同时,又深受感动。
他忽然记起年初应平县试之前,陆久安来到他卧榻之侧,摸着他头发询问他:“陆起,你想不想和临深他们一块儿去科考?”
韩临深是镇远将军的儿子,文韬武略,学识过人,他要科考,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然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现在能做观星新闻社的主编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还能去科考呢?
他已经和陆久安身量一般高了,依然小心翼翼地看着陆久安,摇了摇头。
陆久安促狭道:“说不定最后考取了个状元呢?”
“公子又取笑我了。”陆起拉着他的袖子,语气逐渐坚定,“我喜欢写要闻,公子,我不想当举人老爷,我想要一辈子跟在你身后,我想写一辈子要闻。”
陆久安笑了,如春日里和煦的暖风,温和的脸上满是陆起喜欢的明朗神色:“也好,人各有志,读书不是唯一的选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陆起抱着陆久安的腰,脑袋颇为依恋的枕在他背上,那天他本想拉着陆久安夜雨长谈,然而最终不了了之。
镇远将军粗暴地踢开房门,把自家公子扔在肩上怒气冲冲地扛走了。
陆起回过神来,看着书籍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陆久安笑眯眯地曲起食指敲在他额头:“哥哥送你的东西,你只管收下便是,在自个儿别扭什么?”
陆起见他还将自己当小孩子对待,恼怒地瞪了一眼旁边的韩临深,把韩临深看得莫名其妙。
两人走出房门的时候,陆久安啊一声,在后面叮嘱道:“记住,这个东西是给你的,别给其他人看到。”
书房外,已经听不到陆久安的声音,韩临深才开始兴师问罪,他抓着陆起的肩膀不爽道:“刚才在吾乡居,你为什么那么看我?”
铁箍一般地力量捏地陆起吃痛一声,韩临深下意识放开手,烦躁地踢了踢一旁地松树:“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明明当初所有人不给我饭吃的时候,只有你给我送了两个窝窝头。”
“我说过了,那是大人吩咐我给你送的。”陆起嘴角绷直,“而且我没有不喜欢你。”
只不过因为你是镇远将军的儿子,有少许迁怒罢了。
五月中旬,油菜成熟的季节,在寻常百姓家,多数用到的都是植物油,一开始是芝麻油,后来菜籽油才慢慢进入大众视野,并在烹饪界占据了主导地位,动物油像羊脂肉脂这类的,因为价格昂贵,只有特别的日子才会用上这种甘香美味的作为底油。
陆久安在一个尤带寒霜晨露的早晨来到训练场,此刻场上所有人都已经练得满头大汗,四周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汗臭味。
陆久年皱了皱鼻子,看向一旁放置武器的区域。
杂乱的弓锏棍棒之间,一支红缨长枪带着不容忍忽视的撼天动地的威势高高树立着,枪柄沉重结实,枪头锋芒毕露,陆久安盯着晨风里飘动的红缨,仿佛看到长枪的主人握着它训练的身影。
韩致练枪时,通常喜欢脱下繁复的衣袍,裸露的肌肉紧实耸动,眉眼下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不小心触及他目光的人,通常都会被里面的锐利给吓到。
韩临深此刻正在场中,握着长链耍得虎虎生威。
陆久安径直走到他旁边,等他停下来喘气时,朝他招了招手。韩临深收起鞭子缠在腰间,乖乖走过来,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走吧,带你换一种方式运动。”
韩临深眼角飞扬,嘴角咧开一个兴奋的弧度:“什么运动。”
“收割油菜。”
“啊?”韩临深一蹦三尺高,嘴角也垮了下来,“可不可以不去?我现在已经知道珍惜粮食了。”
他对当初被陆久安带着去收稻谷的事记忆尤深,那时候他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收割谷物是那么累那么惨的一个事,现在一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身上都毛刺刺的,只想敬而远之。
“油菜不痒,比稻谷要轻松很多。我和你一起下田。”陆久安拉住他满是抗拒的手腕,他的力量当然不能和常年训练的韩临深相比,然而韩临深拿出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他付诸武力,只能苦哈哈地任由他拉着走。
韩临深不信:“为什么我和你要去啊,农田自有主人收成。”
“不是农民的。”陆久安道,“是官田的,带你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
陆久安换上一身粗布麻衣,腰间别了一把砍刀,顶着头上斗大的太阳下了官田。
自从申志用那九分地育出惊人的产量后,几十亩官田都采用了申志的种植方式,而申志也从陆久安给的农业全书里,知晓了轮作间作可以有效的利用土地资源,保证土壤应有的营养价值,降低虫害率。
官田里的佃农不知道从几点就在这儿劳作,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他们边收割边聊天,看到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