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陆久安怔住。
事实是,在陆久安不知道的晋南京师,吏部侍郎刚考了地方上送来的所有帖子,还没来及得给出去,在天子身边素来得宠的掌印太监就奉旨前来,命人搬走了所有述职报告和考课文书,说是陛下心血来潮,想要亲自考评这一年官吏的政绩。
整个吏部衙门噤若寒蝉,以为是考评里出了什么徇私舞弊,利用职权排除异己的事,传入了圣上的耳朵里。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属于欺君罔上掉脑袋的大罪啊。
这种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最近几年朋党之争愈演愈烈,每当众人以为天子发怒要血洗朝堂时,他偏生又轻拿轻放,没翻起半点浪花。
难不成陛下终于要下手拿谁开刀了不成。
不过他们终究是多虑了,掌印太监当天下午就将考课文书送回了吏部案桌之上,多余的话一字未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礼部侍郎翻阅文书,发现圣上重新修改了几份考语,其中就有陆久安的那份。
仿佛当真只是心血来潮考课官吏政绩。
然而真的只是这样吗?
韩致看着陆久安迷茫的双眼,叹了口气:“久安,皇兄这是在保护你。”
第127章
“你是皇兄看中的社稷人才, 当初你深陷焚琴之案,无法脱身,为了将你安全无虞地摘出来, , 只能出此下策,先将你调离京师, 远离漩涡中心。”
“久安, 不要埋怨皇兄。”
韩致的话还印在脑海里, 陆久安却越想越糊涂了。
他一个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 凭什么就得了当朝天子的青睐,成了他看中的社稷人才。不惜拨乱布局已久的棋盘,只为了保住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
这其中,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然而这些蜘蛛网一样的谜团并不没有得到解答,因为韩致要离开应平了。
文书递到县衙不久, 兵部尚书冯熹济的回信也随后到达。
就烈士抚恤一事, 冯熹济一开始并不认可。
驻守边境的除了韩致麾下亲率的五万大军, 还有另外三个大将统领的军队, 分别驻守在大周不同的方向,只不过有大规模战事发生的仅此云落一个城池而已。
然而就算这样,每年拨往前线的军饷源源不断,四万石的粮食运到云落, 一个月就吃完了, 这还是在承平之时,若是打起仗来,粮草只多不少, 户部那群老贼变着花样给圣上哭穷,还想给伤亡士兵抚恤?简直是异想天开。
要是这事递上去, 冯熹济都能料想到户部尚书如何在朝堂之上涕泗横流声泪俱下了。
“如今国库虽然充盈,但是陛下宽厚仁慈,想要藏富于民,几度减轻赋税,再加上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比如去年打造战船,国库就消耗了不少。士兵战死是很正常的事.......”
这些话都是户部老生常谈的。
不过冯熹济还是被自己假想的场景气得一股火蹭蹭往头上冒。
他分管各地驻军的粮草,军队的调动,没少受这老贼的气,现在还要攻讦他士兵生死,这和打他脸没什么两样。
冯熹济气愤难当将一叠文书摔在桌上,猛锤了一下结实的桌子,兵部侍郎吓了一跳,连忙宽慰他:“大人消消气。既然将军主动提及此事,到时候定然与你同仇敌忾。”
冯熹济怒气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很快,兵部侍郎把韩将军写的文书重新递给他。
冯熹济再看韩将军写的信,越看越觉得中肯。
“设置抚恤金,战士免了后顾之忧,战场上方能义无反顾冲锋陷阵.....”
“烈士是用血肉之躯,铸就民族之魂.....”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和平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好!写得真是太好了!
面面俱到,发人深省,感人肺腑。
连他这个一把年纪的大老爷们看了都觉喉咙坚硬,眼眶湿润。
只是这遣词造句和将军一贯的风格不太相似,总觉得是出自另一人之手。
冯熹济当即热气上涌,第二天上朝,当着天子和四周肃穆而立的众官的面上奏了此事,果不其然引得朝堂一片哗然。
反驳的不仅有户部那群穷抠搜,还有都察院,其余人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好整以暇坐看几队人马你来我往唾沫横飞的滑稽场面。
而结果自然是兵部尚书寡不敌众,摆下阵来。
皇帝陛下自始至终态度不甚明朗,冯熹济摸不准当今天子高深莫测的心思,但是一想到韩将军的性格,再加上他与天子的关系,立马百里加急写了回信到应平搬救兵。
“镇远将军,老夫一个人实在搞不定,还望你速速回京相助。”
隔着一页信纸,冯熹济被逼到穷途末路气急败坏着急摇人的形象跃然而出。
陆久安看得哈哈大笑。
“这位兵部尚书怎么就笃信你回去一定能成事?”
韩致正喝着水,听到问话,被呛得连连咳嗽,他一只手握着水杯,面色古怪。
陆久安顿时被勾起了兴致,用手臂撞了撞他:“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