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陆久安还会在此时提起来。
“我不知道往年军粮补给如何,不过有备无患总没错。充足的后勤是战事的关键,若是再因为那样的事断了粮,战士们肯定吃不消,与其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朝廷发下来的军粮上,不如自给自足,这样起码发生意外时,还能有个缓冲的时间。”
陆久安说的这些,韩致作为将军,何尝没有想过。
然而云落城这样一个边陲之地,早年的征战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搬离了出去,只有少部分安土重迁舍不得离开,云落城人丁稀少,连带着大片土地都已经荒废,和刚来时的应平不相上下。
若是陆久安在云落城……
韩致压下刚刚冒出来的想法,趁着旁人没注意,悄悄吻了吻他嘴角:“我走了。”
“去多久?”
韩致眼神柔和:“舍不得我吗?”
陆久安没有回答,韩致道:“很快就回来。”
他又把韩临深叫到面前来:“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听颜夫子和久安的话。”
“知道了。”韩临深硬邦邦地回答。
他被拒绝了一同回云落城的请求,心里正不高兴。
韩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离去。
天气渐暖,万物复苏,负责葡萄藤的农工来请示陆久安,是否需要进行分枝扦插。
“以目前的葡萄藤,可以分枝扦插多少?”
农工报了一个数。
“不影响主藤生长的情况下,尽量多培育一点葡萄苗。”移植回来的葡萄藤数量仅够府上食用,有沐蔺这么一个酒鬼在,相信酿的葡萄酒,不出多久就被他一个人喝完了。
况且他还想在葡萄种植技术成熟过后,拉着应平的百姓一起种植,然后把葡萄打造成江州的特产,给当地百姓多一点谋生的道路。
剩余的半袋红薯,陆久安打算再招两个农工在官田种植,和以前一样,照例配备一个记录员。
红薯已经提前洒水发好了嫩芽,只等选择一块合适的地,哪知这个时候被告知,官田不够了。
“怎么会?”陆久安诧异:“不是有10亩吗?就算去年葡萄挖回来占用了一些,至少有五亩土地可以使用吧。”
负责此事的书吏苦笑一声,把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应平官田面积确实很广,不用以前一直租给佃户在种植,自从陆久安来了以后,因为要搞各种各样的培育实验,少部分已经收回来了,但是还有七七八八,佃户不愿返还。
麻烦的是,那家佃户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因为祖上出过一个举人,后来慢慢发迹,在这一带小有名望。上一任县令不知和对方怎么协商的,他租也不是一年一年的租,而是一次性租了二十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县衙的官印,若是强行收回,怕是要闹出冲突。
“既然是租用,那当初收了多少租银,就退给他们多少,分文不少,他们自然就把官田还给我们了呀。”韩临深正好听了全部,忍不住插了一嘴。
既然韩临深问了,陆久安有意借此事给他上一堂课:“要想种出好的庄稼,你知道取决于哪些因素吗?”
韩临深道:“天时,地利,人为。”
“地利指什么?”
韩临深被问住了,随便猜了一个:“河水。”
既然叫水稻,那肯定少不得河水的灌溉。去年年底,韩临深还记得整个县耗时几个月疏浚河渠,想来河水很关键。
陆久安摇了摇头:“是土壤,土壤的肥沃很关键。而为了养肥一块地,要花很大的功夫。”
古代有上等田,中等田和下等田的区分,大周也不例外,陆久安就怎么把一个下等田沃成上等田事无巨细分析给韩临深听了,又问:“一匹劣等马若是被你养成了千里良驹,别人用同样的价格买回去,你会卖吗?”
韩临深实事求是:“劣等马养不成千里良驹。”
……
陆久安没打算和他深究血统论:“这是另外一个命题,我就问你,你会卖吗?”
韩临深沉默。
他哪里知道,只是种地而已,居然还有那么多学问在里面。
“任何看起来细微而不起眼的东西,都有他运行的轨迹和值得探索学习的一面。剖析本质,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这件事,陆久安全权授予陆起去处理:“放心大胆地去办,没做好,公子我不会责怪你。”
陆起也不负他期望,第二天,把租条放在他的面前。
陆久安对红薯颇为重视,挽着裤脚亲自守着农工松土起垄。
期间,一个小吏过来寻他。
“陆大人,你吩咐的事,小的已经办妥了。”来人是去江州其他县收集花种的,他把花种呈给陆久安看,“按照您的吩咐,各种各样的花都有,价格便宜,只花了几两银子。”
陆久安从田间站起来,他蹲久了,一时有些眩晕,差点栽倒在地。
他缓了一会儿,抓起一把草籽搓了搓,他无法认出花的品种,只看种子饱满,遂点点头:“把这些花种分发下去,每家每户可凭借户籍免费领取种子。”
不论是再小再廉价的东西,只要是免费的,古往今来,百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