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她举步维艰,就算她安心做自己的事, 也有麻烦找上门来, 便动了一番恻隐之心。
先招进来吧,就算现在还用不到登台演出的文艺工作者, 她书画也是登得了大雅之堂的, 到时候问一下府上几个小朋友感不感兴趣, 干脆先从文艺老师做起。
孟亦台听了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身旁的詹尾珠惊喜交加,生怕孟亦台拒绝了陆久安的招揽,连连伸手扯她的袖子。
孟亦台自然也不会拒绝,回道:“妾身的荣幸。”
这场案子断的实在是大快人心,站案的衙役们难得参加这种身心舒畅的案件, 之前接待孟亦台的蒋方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迹, 刷着刷着, 越想越生气:“陈罗这种人, 怎么好意思强逼孟娘子的。”
他对孟亦台一直心生好感,所以打陈罗板子的时候,带了点私心,不留余力板板到肉, 把他两瓣屁股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衙役们无不点头应和, 沐蔺问陆县令:“小探花,你怎么看?”
陆久安深有同感,嘲讽道:“孟亦台要才情有才情, 要胆识有胆识,陈罗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人家孟亦台也是他能染指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起旁观了全程,对他家大人无不佩服,他满眼孺慕之情:“大人好生厉害,轻轻松松就叫那两个恶人不打自招。”
陆久安当县令来第一次判案,心里也是非常爽快:“我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罢了。”
沐蔺砸吧着嘴:“是呀,皆大欢喜,恭喜陆小县令得偿如愿,抱得美人归。”
陆久安怒道:“沐小侯爷是不是嘴巴没把门,什么叫抱得美人归?我只是不想看这样一个才情胆识俱佳的女子伶仃漂泊,男女平等,她有大才,便可重用。”
沐蔺瞧了一眼旁边的韩致,捂着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嗯,男女平等,陆小县令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不过啊,你把孟亦台招到县衙来,外面的风言风语可能就要从冲冠一怒为红颜,变成金屋藏娇了。”
韩致站在陆久安背后,神色难辨。
断案的过程一气呵成,他怀里揣着的饼子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现在已经冷掉了。
陆久安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无花果长得又大又香,很容易招来别人的觊觎。
陆久安仿佛就是那株生得饱满多汁的无花果,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果香味,引得人蠢蠢欲动。若是没有人在旁边守候,说不定哪天没注意,就叫人偷偷摘了去。
韩致想,那他就是那只看家护院的大狗了,每日提心吊胆守候在陆久安旁边,像守候着自己的所有物,对所有靠近无花果的人报以敌意,排斥异常。
四下无人之时,沐蔺不知死活凑到韩致面前:“韩将军啊,你说这孟亦台性格和陆久安如出一辙,引得陆久安另眼相看。外貌、才情、性格,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们是不是处处都很登对啊?”
韩致手臂上青筋暴起,被衣服遮住了让人瞧不见,韩致绷紧嘴角,大步流星转身就走。
他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看。
只是看到陆久安和别人稍微一靠近,想到陆久安早晚会和别人成双入对,就有一股嗜血的冲动。
这是不对的,他不停地压制自己,胸腔里仿佛住着一只快要困不住的凶兽。
只希望拿他密令回边疆调兵遣将的杨耕青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把雪拥十二骑早点召过来,他的长枪渴望饮血了。
只要一杀敌,应该就不会再有心思去想那些把他折磨得日夜难眠的事了。
沐蔺悠悠坠在韩致后头,韩致缓缓侧过头,眼睛危险地眯起来,露出黑暗深处的戾气。
沐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韩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伸出手来。
沐蔺被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尚没反应过来,直到屁股墩儿隐隐传来一阵疼痛,才惊醒暴怒。
“娘的韩二你这个臭脾气,好端端的拿我撒野做什么?”
韩致只当没听见,杀气腾腾地冲着沐蔺而去,沐蔺见他双眼充血,不敢小觑,一个翻身而起,格挡住韩致重重飞来的一脚。
沐蔺手臂被踢地发麻,狠声道:“真下死手啊,来就来呗,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在后院里拳打脚踢,大打出手。整个后院的花草树木皆受荼毒,被削了大半枝丫下来。
沐蔺尽管用尽全力,还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一会儿就开始节节后退,痛地“嗷”一声惨叫:“别打了你韩二,把我打死了打残了,我看你怎么给我祖父交待。”
韩致没搭理他,依然拳拳到肉,过了好一会儿,韩致打到身心舒爽,心里那股怒火不再燃烧,才收了手。
沐蔺碰了碰嘴角的伤口,骂骂咧咧:“疯狗一样。”
今日下了场雨,雨里夹着细雪,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天气愈加寒冷,那冷仿佛深入骨髓,揣着暖炉也叫人冻得瑟瑟发抖。
书房内却是一片暖意,墙角搁着两盆火炉,火焰噼啪燃烧。
陆久安看到沐蔺嘴角的伤口幸灾乐祸:“韩将军打的吧,我就说嘛,你嘴巴这么欠,早晚会被韩将军狠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