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一山还比一山高,他才是被“微服私访”的那一个。
他又联想到之前自己安慰对方不要妄自菲薄,这下真是越想越尴尬,不知道韩致当时心中是怎么看他的。
“韩将军的意思是,你为追查山匪劫持军粮而来?”书房内,陆久安已经对自己做了无数遍心里辅导,此刻能够泰然自若地同韩致谈话了。
“你我二人可以继续兄弟相称。”
镇远将军这么粗一根大腿自动送上门来,陆久安求之不得:“韩大哥。”
韩致向陆久安大致讲了一下事情起末,最后说道:“你那日剿伏的一众山匪,可以交由杨耕青来审问。”
“杨兄弟?”
“他是我旗下一员大将,应平县是他老家,他对这一带颇为熟悉,这次我便点了他一道同行。”
沐蔺撇撇嘴,心里想:这韩二平日一天说不了三句话,陆县令不愧是和他有了首尾的人,只是随口一问,就跟倒豆子一般一字不落地全交待了。
他无聊地捡着手边的香辣蚱蜢吃,把虫子咬得吧唧吧唧响。
韩致从椅子上坐起来,沐蔺余光瞟见了,顿时一个囫囵吞枣,将嘴里还没嚼碎的食物咽下喉咙。
韩致却连一个眼神也没递过来,走到陆久安面前朝他伸出手来:“陆大人,你帽子歪了。”
“啊?是吗?”陆久安侧过身将帽子扶正了:“你要审问山匪,韩大哥是觉得这中间和粮草被劫只是有什么关联吗?”
韩致点点头:“七角山离应平县这么远,他们是如何得知河道做工一事,他们统共区区50多人,到官府之地来抢劫粮仓无异于自投罗网,如果没人撺掇,量这群人没有勇气做出这种事来。”
陆久安朝韩致竖起大拇指:“韩大哥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韩致心中好笑,陆久安明明自己还到未弱冠之年,偏生像长辈一样夸他,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这样想着,他露出笑容:“先前你派人安插耳目在河道工队伍里面的事,我也颇为佩服。没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从未经历过半点阴谋诡谲,却能有如此居安思危的做法。”
陆久安吃惊:“韩大哥知道?”
“嗯,你们的人在有天晚上尾随我和杨耕青时露了马脚,被我倆发现了。”
“原来......”陆久安想起当时寻问江预对他们二人的探查工作时,江预的回答是没有异样,原来早已经被对方识破,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既然与韩大哥的任务有关,你们尽管审问便是,只是队长就不能让你做了,堂堂镇远大将军,在县令府衙里给人当队长,说出去让人贻笑大方。”陆久安说到此处,清隽的脸上显得颇为不好意思。
韩致纵容地看着他,好似知道他有未道尽的话。
“不如就把两队合在一起训练,由你来当总教官吧。”
韩致委婉地提醒:“我训练属下的方式特殊,与常人不同,恐怕他们难以接受。”
陆久安:“跟着镇远将军是天底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本县令为他们谋了天大的福利,就等着傻乐吧。”
韩致刚来第一天,就当上了衙役二队的队长,现在直接略过江预,升为两只队伍的总教官,江预能够坦然接受,付文鑫几人却是百般不服。
“能者居之,就如衙役跑过你们就能当领跑,韩致为何不能在我之上?”
“可是你毕竟是大人身边的老人了。”几人依然不为他打抱不平,最后背着他到陆久安面前诉委屈。
看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委委屈屈挤作一团,这场景实在好笑。
陆久安无法,只好招来几人附耳低语,最后叮嘱道:“你们是跟随我一路从家中而来的,我是放心你们的,告诉你们也无妨,但是切记,将军身份万不可外传。”
几人满腹委屈地进来,一脸梦幻地离去。
不一会儿,稳重如江预叩门直入:“陆大人,付文鑫他们讲的可是真的?”
陆久安点头。
刚毅大汉眼里瞬间冒出粉丝见到偶像的光彩:“镇远将军......他是镇远将军啊,怪不得,我老是会从他身上感受到肃杀之气。”
江预之前的戒备之色已经全然不见,要不是陆久安熟悉他性格,他差点以为对方要另易其主了。
知道了韩致的身份,江预彻底化身成了迷弟,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通通执行到底。
衙役众人不服,护卫当领跑也就算了,连一个月前还在挖土的壮丁都骑到头上来,这传出去叫什么话?
直到看见大队长对着韩致事必躬亲,恨不得自荐枕席去做小弟的样子,原先心里面那点子弯弯绕绕全部吞下肚子。
两班人马合在一起训练结束的第一天,所有衙役心里都在呼唤呐喊:大队长,快回来吧,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新官上任的总教练太不是人了。
训练的动作不仅更难,要求也更严苛,教官本人也更不近人情。这哪是训练人啊,这是训练畜生啊。
陆久安围观了衙役被折腾得叫苦不迭的全部过程,心有戚戚然,看着韩致的眼神就像看到了大学的军训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