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水去了,别说,虽然江州穷是穷了点,风光倒是同咱们晋南大不相同,我不出去,难道还要跟着你二人......”说道此处,小侯爷颇为嫌弃得指了指两人满是泥污的裤脚,“跟着你二人整日地同一些泥淖打交道吗?”
韩致转过头不再看他:“出去,今晚别在这。”
小侯爷当即一蹦三尺高,认为他还在计较刚才那一个答案:“不是吧韩二,度量小脾气大说得莫非就是你吧,你个长年在军营里不懂风花雪月的榆木疙瘩,我就是给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啊,小爷我告诉你,就算你上面有人撑腰,我也是不会怕你的!大半夜把客人往屋外赶,也就韩二你干得出来。”
杨耕青眼观鼻鼻观心,悄悄悱恻:“将军哪用得着别人撑腰,一身赫赫有名的战功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韩致:“你是想让外面的人瞧见,有个金贵的侯爷如此不合时宜地出现这里?还是说密林里的房子你住得不舒坦,偏要来这挤着?”
“韩致你欺人太甚!”
韩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沐小侯爷气得咬牙切齿,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展开一个笑容:“舒坦?哪有县令的官宅舒坦?”
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小侯爷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从侧门悄声离去。
陆久安再三婉拒,依然没有打消杨家人热情的待客之道,五六个大男人一同挤进堂屋,屋里空间并不大,这么多人同聚一堂,显得更加逼仄。
杨耕青想了想,搬来一块平整的岩石放到院子里,角落里新砌的简易灶台上咕噜噜煮着热汤,就这样,吃饭的地方由屋内摞到了幕天席地的夜色下。
杨耕青炒了几个小菜,倒是那獐子由韩致用特殊的处理方式,做出了烧烤的感觉。
吃惯了府衙里厨子做的菜,偶尔坐在这山林小涧,尝着这乡野味道,蓦然让人生出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感。
“粗茶淡饭,几位不要嫌弃。”
陆久安几人平时很少吃这些野味,此刻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陆起正在长身体,已经连着添了两碗米饭了。
陆久安估摸着,这顿饭下来,能顶杨家人两天的分量了。
杨老汉又道:“家宅太偏了,平时显少有人来,没什么人烟味。”
陆久安:“正好,也没有车马喧嚣声。”
杨苗苗一直憋着没有说话,匆匆刨完碗里的饭后,就忍不住跑到陆久安身边:“神仙哥哥,继续给我讲讲小猴子吧。”
杨耕青呵斥他:“苗苗,客人还在吃饭,不得无礼。”
小叔叔一脸板正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杨苗苗被他一叱,耷拉着脑袋收回手。
陆久安好脾气地安慰小朋友:“无事,正好吃饱了,我们继续讲故事吧。”
其实西游记的内容陆久安记得不甚清楚了,只能捡着些精彩的还记忆尤深的片段来讲。
陆久安的声音犹如流水击石,他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娓娓道来,讲到剧情陡转之处还会故意卖关子,让人忍不住带入他营造的画面感来。
再加上西游记本身是一本志怪小说,精彩纷呈,连杨耕青和韩致二人都被他的故事吸引。
陆久安讲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之处,杨苗苗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孙悟空一直在保护他的师傅,唐僧还要把他赶走,他心里该多伤心啊。”
他小时候看到这儿的时候,也为孙悟空打抱不平过,特别能理解小朋友的心情。
“所以眼见未必为实。”他用指尖抵着小朋友的胸口:“苗苗以后要用心感受,做让人伤心的事之前,一定得三思而后行。良人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我知道了。”杨苗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如果士兵打跑了坏人,老婆婆反而因为士兵打人的样子很凶而害怕他,还用石头打他,士兵一定很伤心。”
杨苗苗跳脱的思维让他感到惊讶,倒是没料到他想那么远:“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的,战士固守边疆,保护百姓,百姓大多不会这样做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韩致突然开口问:“陆公子呢,怎么看战士?”
陆久安对军人一直怀有崇高的敬佩之情,在他心里,百姓平静安稳的生活都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换来的。
他转头看着韩致,声音铿将有力,仿佛不仅在回答他,还在告诫陆起等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他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分安宁,都是战场上烈烈旌旗漫漫征途抛头颅洒热血铸成的,如果说一个国家百姓是血肉,那么战士就是脊梁。没有脊梁支撑,血肉如何延续?”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陆久安打心里认可这句话,有时候在短视频上刷到的时候还会感性地热泪盈眶,“为你而战之人,吾辈当以朝日而追之。”
陆久安义正言辞的一番话,震撼了在座的所有人,他们愣愣地看着陆久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付文鑫打翻桌上的碗筷,“嗒!”像一滴热油溅到冰面上,薄薄的冰层蜘蛛网一般裂开来。
陆久安看到,那一瞬间,韩致的眼里仿佛射出一道炙热的光来,一寸一寸滚烫地在他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