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慎行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身为官员不思为国效忠、为民尽力,整日玩物丧志也就算了,碰到有利可图就想着捞钱,贪图美色。
东窗事发被人拿住了把柄,丝毫不顾尊严地低头求饶。
“郡守大人,在你的眼里,此生何事是最重要的?”
“这辈子我还没过完呢,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郡守唯一难得的品质便是坦率了。
但这份坦率,却又足以证明,他确实没把当官这份重任放在心上,只是一个贪图享受、随波逐流的人。
早已作出决定的杜慎行,舍弃了最后一分同僚之情,越是生气,笑得却越发灿烂。
“郡守大人说高抬贵手的话,未免太客气了,其实事情的起因,是源自于那些富商对大人拿钱没办事,结果还不退钱产生了不满,下官只是受理他们的案情罢了。”
“你的意思是,本官要让他们撤掉诉状?”
对啊!
李郡守豁然开朗。
档案里记载着修路的事,当时验收的官员虽然有他,但主要罪责,全部由被陛下下令查抄的商郡丞担待着,他顶多就算是治下不严,被人蒙骗。
谁规定的郡守必须明白道路修建的是好是坏?
那些下县的官员,谁又敢主动承认此事与他有关?
在他身上能够落实的罪名,唯有近期那些富商掌握的人证物证而已。
“哈哈,杜郡丞你早些告诉本官怎么做,本官也不会和你起争执。”
才刚得知事情解决方法的李郡守,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恭谨,颇有一种变被动为主动的轻狂。
对此,杜慎行丝毫不在意。
“那本官先去说服他们把状子撤了,再去找林侯赔礼道歉,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哈哈哈!”
自以为解除了仕途危机的李郡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杜夏愤愤不平地问:“大人,真要对他高抬贵手吗?”
看李郡守的表现就知道,一旦渡过了这次危机,事后还会找大人的麻烦。
杜慎行蹲下身去,费了不少的力气,才从一堆册子里,把李郡守方才塞进去的那册档案取出来。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对着担忧的杜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当然要高抬手,这样落下来的时候,打人才会更疼。”
“那些富商为何之前不敢状告一地郡守,如今敢了?还不是因为他大势已去?可哪怕是这样,还有不少人不肯出面举证,我只能请郡守大人辛苦一下,亲自去搜证。”
杜夏愣住了。
大人的意思是
“杜夏,你带上几个人手,跟在李郡守的身后,记下他去了何处,见了谁,记录下来,等我查阅完这些陈年记录,亲自去会一会那些人。”
没有谁比李郡守更清楚,谁的手里捏着自己的把柄。
如今府衙里处理公文的人手不足,杜慎行正愁无法节省人手呢。
李郡守愿意为他帮忙,他何乐而不为呢?
杜夏终于明白了大人的用意,偷偷瞧了一眼脸上含笑,却分不清是喜是怒的自家大人。
大人以前从来不在官场上玩心机的。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住对方的喉咙。
“杜夏,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可以去请徽之兄借调宋家的人。”
府衙争斗不适合寻常衙役参与。
但徽之兄马上就要成为他手下官员,大家更是理念一致且同一阵营的盟友,有困难自然要互相帮助。
“大人,这些小事我们自家人能够处理,我先去了。”
杜夏叮嘱新来的两个贴身小厮,照看好大人,不要让大人久坐以及忘记吃饭休息。
吩咐完,他快步追了出去。
刚走出院子,迎面看到了林大力。
“杜夏,忙什么去?”
“有事出去一趟,你来做什么?”
“我家老爷要请你家大人吃晚饭,你还赶得回来不?”
依照李郡守这些天上门来“讨债”的情况,杜夏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没口福跟着大人蹭饭吃了。
杜夏脚下没停,随口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大力见状就知道是有急事,也没多说话,与守着院门的衙役笑着招手示意。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但衙役们还是伸手将人拦下。
“大力,这里是负责官府公文案牍的地方,闲人勿近,需要通传。”
不用等他们通传,听到大力声音的杜慎行,早已放下手里的档案册走了出来。
看到只有大力独自前来,诧异地问:“先生呢?”
“老爷在家巡视新买的山地呢。”
地契过户还是杜慎行亲自办理的,但他没想到先生如此热衷,脸上难掩笑意。
又问:“先生有何事要通知我?”
当大力说完请客吃饭的事,尤其补充了一句“杜兄来不来都行,杜小姐必须要来”的话后,杜慎行笑不出来了。
“先生当真是这样说的?大力你没记错吧?”
不是杜慎行怀疑大力传错了话,实在是他无法相信,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