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降临,余晖如金。
龚樰坐在窗前,心不在焉地翻着《快乐的单身汉》的剧本,脸上一点儿也不快乐。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
一下子,引起了龚樰的注意力。
透过窗户往下望,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把车停好,然后喊道:“龚樰勒嗨伐!有侬的信!”
“我勒屋里啊!”
龚樰大声地回了句“马上下来”,随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听到琐碎的脚步声,龚父、龚母等人一齐把目光投了过去,人影却已经消失在门口。
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龚樰手里拿着信,满脸兴奋地跑回了屋。
“小樰,谁寄来的信啊?”
龚母疑惑不解,平时取信可没这么着急。
龚樰边走边说:“一个朋友。”
龚母问:“男朋友,女朋友啊?”
“好朋友呀!”
龚樰把门锁上,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先是一笑,而后板着脸:
“这么久才寄过来,要是信里写的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话间,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
白纸上的第一行字,映入眼帘。
“于山于海,于水于滨,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龚樰一愣神,快步地来到桌前,拿着笔认真地析字。
“田字下面一个心字,就是‘思’字。”
“双木非林,两個木合在一起,并不是‘林’,唔,那会是什么字呢?”
“啊,是‘相’!”
“那么,整句话连在一起的意思就是……”
她照着理解的意思,念了出来:“在山里,在海边,在河边,在岸边,都在思念你。”
定定地看着这封信,眼里荡漾起波澜。
嘴角刚往上扬,却看到下一行写着“下半句,见到你,当面说”,立马往下扯。
“错气欧!”
“你怎么老是断来断去的!坏透了!”
“刚岩子!下次要是再敢这么断,我、我就放个刀片寄给你!”
把情绪宣泄了一通以后,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百宝匣,匣子里有很多玩具,明亮的玻璃珠、白色陶瓷的小马等等,全是父母送她的。
一直以来,倍受珍视。
如今,又多了一块手帕,以及一封信。
龚樰小心地收藏起来,然后写起了回信。
“……”
“你的回答,我很喜欢,但你只写一半回答的行为,我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写到此处,顿了顿笔,脑海里忍不住在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
这些天,方言就一个字,忙!
既要打磨《一代宗师黄飞鸿》这部小说,又要参与到最新一期《十月》的出版工作。
而且,分配给编辑部的这批毕业生里,自己要带个来自燕大中文系的小徒弟,隋丽君。
毕竟,编辑行业里,“传帮带”是传统。
好在第五期的《十月》在10号一发行,方言的时间瞬间充裕了起来。
“终于又可以歇一阵啦!”
田增翔伸了伸腰,“岩子,要不要跟我去琉璃厂和玉石站逛一逛?”
“今儿就免了吧。”
方言摆了下手,然后向章守仁问到了石铁生的稿费汇款单。
“财务已经寄过去,这两天就能到。”
章守仁道:“岩子,你可得替我们好好谢一谢铁生,他那篇《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绝对能帮《十月》在纯文学领域打开局面。”
张仲锷笑道:“是啊,到时候,纯文学、军事文学和爱情文学,咱们《十月》是三路进发,今年有望冲击一下480万册的总销量。”
章守仁说:“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文学期刊之间的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
隋丽君静静地听着,就见田增翔一拍桌子,情绪激动。
“可不是嘛,就说军事文学,《当代》和《解放jun文艺》跟咱们可是旗鼓相当。”
“爱情文学不也是嘛,简直乱成一锅粥。”
张仲锷摇头失笑道。
“所以啊,我们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方言说:“还得集思广益,寻找新的文学方向,让《十月》继续地进步下去。”
“我有个主意,12月底不是要举办首届茅盾文学奖嘛。”
田增翔说:“我们不如在第6期搞个栏目,把获奖作品和获奖感言全部收罗进去?”
张仲锷道:“好是好,可就怕我们想到了,别人也能想到,那就失去新意了。”
“说到奖项,不还有个奖嘛。”
章守仁说:“诺贝尔文学奖!”
方言挑了挑眉,“这届的诺贝尔文学奖结果揭晓了?”
田增翔耸了耸肩,虽然跟很多国家恢复了交流,但对外的消息渠道依旧闭塞又稀少。
众人只知道诺贝尔奖基本上会在10月的第一个周的周一开始,到下一周的周一结束。
每天公布一个奖项的获奖情况,但获奖得主、获奖感言等信息,一概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