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反而更加坚定了离开的想法。
难怪世人多鄙视商人,是有原因的啊。
然后他就将自己积攒的财富变卖,带着家人一起登上了前往大明的船。
此时,面对岑信通的问题,他很想说说一句: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这句话太符合他的心境了,南洋那些商人,又岂会懂得他的志向和追求。
但考虑到说这句话的后果,到嘴边换成了:
“道不同不相与谋。”
岑信通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反而安慰道:
“离开那个家族,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柴佬苦笑道:“被家族除名,此事传出去恐怕官场也很难混。”
岑信通摇摇头道:“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是为大明效力才被家族除名,上面的人是能分得清是非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吧。”
“若他肯出手,就真的坏事变好事了。”
许柴佬心中一动,试探道:“莫非是那位陈伴读?”
岑信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陈伴读是何等样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得到的。”
“在拜见他之前,我们要先去泉州拜访另外一个人。”
朝廷报捷的船只,会先去泉州报备,拿到文书后才能进入大明国内。
而他说的人正是杜同礼。
税务稽查司组建前夕,陈景恪就找关系,将杜同礼调到了新组建的泉州市舶司。
干的工作还是老本行,监查缉私。
这可是一个大大的肥差,一时风光无限。
公务通行,走的是特殊渠道,更何况这还是报捷。
泉州大大小小的官吏都过来露了个面。
杜同礼自然也来了,当他见到岑信通非常惊讶。
这位不是去南洋打探情报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还立了大功一样。
莫非当年的穷苦兄弟,抓住机会一飞冲天了?
正想着私下去见一见,哪知岑信通却先一步到访。
两人一阵寒暄,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杜同礼既是敬佩又是感慨的道:
“恭喜岑兄,守得云开见月明。”
岑信通自己也同样很感慨,更多的是高兴:
“多亏了杜兄提点,此恩我没齿不忘。”
杜同礼大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么见外做什么。”
岑信通也开心的笑道:“好,是杜兄你先和我客气的啊。”
两年没见面的隔阂,在笑容中一点点消散。
两人以前同在锦衣卫任职,算是旧相识。
要说关系,也就是个普通熟人罢了。
那时岑信通比杜同礼混的还要好一点,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其中自然也包括陈景恪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少年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想要和对方攀关系,却苦于没有门路。
后来得知杜同礼竟然攀上了高枝,心中那叫一个羡慕。
他是个聪明人,立即就开始着手和杜同礼搞好关系。
希望着有一天,能接着这层关系,和陈景恪搭上线。
杜同礼因为不受毛骧待见,很多情报反而知道的不多。
他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攀上的关系意味着什么。
当时正处在事业的低谷,见有同僚主动示好,虽然很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一来二去双方的关系慢慢就好了起来。
之后杜同礼果如所想的那般,先去了金钞局稽查司担任重要职务。
后来受到徐允恭重用,成为稽查司二把手,实现了职务飞跃。
很多以前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去给他送礼拉关系。
岑信通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减少了往来。
并且还屡次提醒他,不可得意忘形。
这反而让杜同礼更加高看他一眼。
两年前朝廷要往南洋派遣密探,大家纷纷托关系不愿意去。
岑信通自然也不想来,南洋这种地方实在没啥功劳可捞的。
事情办好了是理所应当,办不好还不落好。
本来他想动用和杜同礼的关系,但还是忍住了。
官场就是这样,只有能互相提供帮助的才是朋友。
自己给不了杜同礼任何帮助,全靠以前的情分维持良好的关系。
当你没有办法给人回馈的时候,人情这东西,越用越薄。
所以,这份人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让他没想到的是,杜同礼却主动找到他:
“南洋有大风险,但也有大机遇。”
“要不要去,能不能抓住机遇,就看你自己了。”
再问更多,他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最终岑信通选择了相信,主动将去南洋的工作揽了下来。
当时很多人都笑他蠢。
大明都禁海了,南洋那地儿朝廷都不重视,去了能做啥?
死在那都没人知道。
这些话岑信通通通无视,在命令下来后,他找杜同礼托付家小,登上了去南洋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