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又轮到次女?
“实在恼人得很。”方才灌下的那几壶仿佛不是酒,而是陈年老醋,酸得他心肝脾胃都在难受。
贾敏重重叹了口气,也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床上,“谁不恼呢?可再怎么烦恼抗拒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啊。
若一直就藏于深闺不被外人所知晓倒也不必担心什么,偏偏她已经展现在了人前——不是我这个做亲娘的王婆卖瓜,凭我们家两个闺女的品貌,往外头那么一杵说是能轰动京城也不为过。
就昨儿晚上参加一场晚宴的功夫,我都亲眼瞧见不少年轻公子和当家太太频频
往我们家两个闺女身上瞟了。
今儿下午甚至就已经有几位太太登门,嘴上说是闲着无所事事特来讨碗茶喝,话里话外却都在打探黛儿,明里暗里地夸自家子侄,险些没给我愁死。”
林如海听着,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儿,却还是强忍着问道:“那其中可有你觉着好的?若有那听起来尚且还不错的,咱们私下里多方打听打听仔细调查调查,也省得担心选秀时节外生枝。”
“没有。”贾敏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冷眼瞧着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我的黛儿。”
林如海亦想也不想点头附和,“那倒是。”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忽的忍不住齐齐笑了出来。
“太太,醒酒汤来了。”
“不必了,拿下去罢,我这会儿吓都吓醒了。”
贾敏嗔道:“拿都拿来了,好歹喝几口,省得明儿一早头疼。”
“是是是,都听太太的。”
几口见底儿之后,林如海将空碗还给了素心,叹道:“无论如何还是得抓紧寻摸起来,离着来年选秀拢共也就半年左右的功夫了,趁现在……好歹这主动权还在咱们自个儿的手里。”
“看来是该跟京城里的那些太太多走动走动了,嗐。
老爷平日也多注意着些,看看朝堂上有没有那靠谱的青年才俊,家世背景这些也都无需太过在意了,总归到时候黛儿的嫁妆都足够她享福一辈子的,只求对方人品好、才貌俱佳,最好家里简单干净些就更加完美。”
林如海只连连点头,又问:“说到嫁妆,碧儿的嫁妆你是怎么打算的?我估摸着顶多也就是过了孝懿皇后的孝期,上头就该安排四阿哥大婚了。”
贾敏面色一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知晓老爷真正想说什么,只是这件事上老爷也别怨我偏心。
孝懿皇后赏的那些东西就不提了,那是人家替儿子下的聘礼,就只说咱们家的太太。
当初她老人家走之前可是将自个儿的嫁妆和一辈子的积蓄都留给了碧儿,黛儿根本都未曾分得几样东西,倘若我再将自个儿的东西分出一些来给碧儿,黛儿将来怎么办?跟她姐姐比起来那得多寒酸啊?
一样的姐妹两个,差距怎么可以那么大?叫黛儿如何自处?
总之我心里想的就是,既然老太太的心彻底偏向了碧儿,那我势必就要偏向黛儿,这样才勉强算是公平。”
顿了一下,看了眼林如海,语气颇为埋怨地说道:“老爷一直觉得我对碧儿不公,心里总想偏她几分,可若按照老爷的想法,对黛儿来说又果真公平了吗?
你总说我不要太偏心,这句话我也想还给你呢。”
林如海无奈地昵她一眼,“我就是那样糊涂的一个人?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家子嫡亲的兄弟姐妹,最怕的就是做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多少原本亲密无间的手足就是毁在这上头的。”
即便是家里看似过得最委屈的小儿子,那也仅仅只是表面的偏心罢了。
男孩子平日里养得糙一些很正常,真要是学着贾母对待贾宝玉那样整天捧在手心里心肝肉的,他自己就要疯了。
严格控制他的零用而不限制两个姐姐的,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整日在外上学,身边各色各样的同窗都有,相较于女孩子生活的环境就复杂得多,怕他小小年纪跟着某些人学一身纨绔作风罢了。
事实上,平日该他的一点都不曾少过。
大方向始终是不能有所偏差的。
“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贾敏倒是没反驳这话,“是这道理不假,不过这不也恰恰说明我的想法才是对的吗?有人偏袒那一个,我自然就要偏袒另一个,这才叫‘均’呢。”
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心灵相通的媳妇这会儿却丝毫没理解到他的意思,林如海顿感头痛无力。
当初老太太为何会做出那样偏心的决定?就是因为觉得这个做亲娘的心偏得厉害,生怕自个儿的大孙女日后被委屈,索性就一咬牙,强行叫自己忽略掉小孙女。
心里想的就是,反正贾敏会给小孙女全部,她若再分一分,她的宝贝大孙女就可怜了。
心思恰恰就对上了贾敏现下的想法。
婆媳两个的对错当真不好说,但他这么多年真是不止一次暗暗庆幸,两个女儿好在都是灵慧剔透之人。
但凡其中有一个稍微心眼儿狭小些的,恐怕早就要针尖对麦芒、一发不可收拾了。
忍不住再一次连道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