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估计,要想把一瓮给蒸发,估计得好久。他抱着手臂在边上等着。
旁边,匠人们看着一套风箱啊铁管啊之类的东西,看的不明所以。
李孟羲身后,一名匠人拿手碰了碰李孟羲肩膀,轻声问,“军师,这是做什的?”
匠人难得发问,李孟羲就跟匠人们讲解起来,“你们知晓晒衣服吧?”他问。
匠人们都说知晓。
“那,晒衣服的时候,有风衣服干的快,还是无风干的快?”李孟羲接着再问。
“有风。”
“有风干的快。”
匠人们七嘴八舌的回答着。
“嗯。”李孟羲点了点头,“那,天热有日头干的快,还是没日头干的快?”
“自然是有日头干的快。”匠人们答说。
“便是如此,”李孟羲道,“热了干的快,有风也干的快,故而,得热、风相合,才能让水干的更快。”
指了指烧的通红的铁网,李孟羲道,“铁网烧热,冷风一过,便成热风了,可听懂了?”
经李孟羲这么一讲,匠人们听明白了。
听明白之后,匠人们再去看这风箱啊铁管啊的一长熘的东西,能看懂为什么这么做了。
过了一会儿,有匠人出声说道,“哎?军师,你说对着铁管烧,是不是也一样?铁管要是热了,风过去不也成了热风?”
经匠人这么一提醒,李孟羲眼睛亮了一下,对啊,何必只盯着铁网加热呢,铁管耐烧,何不直接烧铁管呢。
李孟羲立刻把火堆挪了挪,他把火堆整个挪到了铁管下边,火焰熊熊燃烧着,很快,连同铁网,连同长长的铁管都灼热了起来。
李孟羲再次把手伸到出风口那里感知了一下,果然,把铁管一同加热了之后,出来的风变热了很多。
小小一个改进,让风的温度增加了不知多少。
李孟羲感到此方法很有价值,他立刻取出纸笔写下了军票赏于出言提醒的那人匠人。
匠人接过军票,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把军票接下了。
经此又一次奖赏,无疑再一次加强了匠营启智用智的氛围。
——
热风风干的效果是极好的,就比如电吹风吹头发的时候,呼呼一吹,不一会儿头发就干了,热风干燥的速度十倍于自然晾干的速度。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两瓮清水产生了明显的差别。
静置放着的那一瓮,水依然是那么多,丝毫未变。
而通入了热风的那一瓮,水已经蒸发下去一指深了,把手伸进去测试水温,水只是稍感温热,一点不烫。这说明,水是在极低的温度下蒸发了,水温极低,根本不会破坏药性。再检查水的清澈状况,因为用的是铁网和铁管加热,没有用火盆,也就没有炭灰吹到水里,因而,被热风吹了很久,水依然是干净清澈的。
测试到此,没必要继续了,李孟羲令人撤去了火堆,并把器具收好。他嘱咐匠人们,类似的器具需要再做出最少二十套备用。
二十套器具,需要二十个风箱,制作风箱是木匠营的活,木匠队长过来问李孟羲要材料,李孟羲眉头一皱,“做风箱一定得鸡毛吗?能用别的吗?”
鸡毛不值钱,但是要得鸡毛,得先杀鸡,军中鸡鸭不多,鸡鸭留着下蛋都不够,拿去杀了取毛,无异于杀鸡取卵。
木匠队长想了想,“用皮子也成。”
李孟羲不是很懂,他不清楚皮子是怎么做成风箱的,结果,木匠一番讲解,李孟羲了解到了另一种鼓风器具。
李孟羲了解到一种称之为橐tuo的东西,在木匠的描述中,这种鼓风器具,是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的东西,抽一下,吸气膨胀,按一下,气吹进去。
木匠说的很简单,抽一下按一下,一下膨胀一下压缩,只此而已。
李孟羲听得很疑惑,他不理解,为什么抽一下就能完成吸气,为什么是会从外边吸气的而不会把炼铁炉里的气给吸走。他追问木匠,想问清原理,木匠支支吾吾讲解了半天也没讲明白了。
李孟羲意识到了,木匠会做归会做,但是讲不清楚。
李孟羲觉得,还是等木匠把这个橐tuo做好了之后,再拿来拆开看看,当能弄懂究竟。
做橐tuo需要皮革,李孟羲想起,似乎从涿州出兵以来,这一路上,战死的战马,杀掉的牲畜,加上缴获,军中积攒的皮革可是超多的。
带着木匠去了淄重库,在淄重库里反了半天,翻出了许多连毛都还未刮的皮革。
皮革堆放久了,味道很难闻。
李孟羲央人抬出了一大捆皮捆,他问木匠,“做这个橐,需要多少皮革?”
木匠还在算着,李孟羲手一摆,“算了,给你五张,拿去用,用完再找我要。”
五张皮子,牛皮三张,马匹两张,单张重量超过二十斤重,五张可就百十斤了。
匠人把沉重无比的皮子扛起,带着皮子回营去了。
木匠走后,李孟羲拿脚踢了踢几乎要发霉了的皮革,他摸着下巴寻思,皮革该怎么揉制来的,皮甲又是怎么做来的,军中储存的毛皮少说有几百张吧,几百张皮估计能做千具皮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