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锦殊受伤流血，夜阑顾不得自己的伤准备起身，锦殊挡住夜阑欲过来为她止血的动作。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夜阑的眼神有犹疑，有挣扎，还有视死如归。

“张嘴。”将滴血的手指放在夜阑面前，锦殊霸道地命令。看对方一脸疑惑的表情，她随后还补充了一句话，同样的简短而霸气。“喝了。”

夜阑瞪着漂亮的葡萄般的大眼睛，他的疑惑从心里显露在了表情上。看着锦殊风雨欲来的脸色，他一把含住对方的手指。夜阑顺从地吮吸着血液，没一会儿就张开嘴，拿起一边干净的手帕给她细细擦拭着手指。

锦殊呼吸一下子停住了，她只感觉自己的手指一热，被吮吸的瞬间指尖痒痒的麻麻的。接着大脑一片空白，愣住的人忽然反了过来。锦殊只是想把血液滴进他口中，没想到夜阑却选择了这个方式。

“有什么问题吗？”单纯的夜阑并未察觉锦殊的异样，他无辜的双眼如同小白兔一般纯净清澈。

“……”锦殊给他把了把脉，夜阑的毒正以速度惊人的方式被分解，直至全部消散。

方才她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她的血液真有解百毒的奇效。绞尽脑汁之时，这个“万能药”忽然出现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锦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百毒不侵之体是事实。

黎瀚之曾提过，他遇见她时正躺在一片毒药花田中，但本应中毒的她却毫发无损。锦殊一开始并未当一回事，与黎瀚之一样，她也只是以为自己运气好。事实证明，她的体质比他人特殊，百毒不侵之体是经过长时间艰辛而痛苦的锻炼而来的。

锦殊在拔出抽出提前扎在夜阑身上的银针，然后将伤药敷在伤口上。因为缚布不够用，锦殊只好撕下夜阑的里衣给他包扎好。要问为何不是撕自己的，因为如此一来，夜阑还是会把衣服给她穿，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用他自己的。

“这儿挺暖和的，凑合过一晚也无碍。毒已解，但你的伤口不宜行动，休息一晚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夜阑已经再次昏睡了过去，锦殊轻笑了下，无奈地给他掖了掖外衫。

折腾了一夜他们都挺狼狈，但目前的情况有洁癖也没办法。锦殊看了一下，院中的井并未枯竭，她倒了些自制的醋进去，很快井水变纯净了。

锦殊打好水简单给夜阑擦洗了下，对于他的身体她心里没任何负担，最后只剩下脸的时候却犯了难。在她的梦——记忆中，阮烛眠拥有一张美绝人寰的脸，但夜阑却常年戴着面具，锦殊不清楚是否会冒犯了他。

心里洁癖症一直在作怪，锦殊一咬牙摘下了夜阑的黄金面具，阮烛眠的脸却并未与之完美重合。在擦洗的过程中，锦殊作为一个医者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伸手抚上夜阑左额，在准备动作时却被一只手拦住。

夜阑紧闭着双眼不知醒还是没醒，忽然他的弯长的睫毛随着眼睑动了动，一双漂亮的眸子射出一抹凌厉的寒光。在看到是锦殊后神情陡然放松，但手上的力度却未减半分。

“我不敢让你看见我真正的脸，你的排斥和厌弃是我不能承受的。”夜阑踌躇开口，不动声色地把头往旁边闪了闪，说的话倒是平淡而又诚实。

“身体我不都看过了，你的脸和身体一样都是烧伤的，不是吗？”她的话带着一股蛊惑的意味，其中的心疼溢于言表。“还是，你怕我知道你阮烛眠的身份？”

锦殊后面那句话确实让夜阑惊了一瞬，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复又呈现在眼前，他们之间的亲密并非平白无故和突兀，而是事出有因和自然而然。她虽未恢复记忆，但既然能说出这话，就表明林轻绵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再次伸手，夜阑没再躲开锦殊的动作，锦殊轻轻解开了那一层人皮面具。虽然伤疤已经痊愈很久了，但她仍然担心伤害了对方，怕因为自己的触碰引起他悲伤的情绪。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见到夜阑的脸时，那伤就像是嵌在了她的心上，揪心的疼还是让锦殊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见过阮烛眠完好的模样，看到原本洁净无瑕的脸上沟壑和褶皱此起彼伏时，锦殊凑上去亲吻了他一下。

“你……做什么？”那温润的触碰让夜阑的身体不由得僵住了，他愣怔着撇过脸不敢看锦殊，因为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红透的脸颊还有湿润的双眼。

“当年是不是很疼很疼？”看这疤痕已经有些年头了，锦殊并不太清楚未央宫一事，因此并不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听到锦殊心疼的话，夜阑想要看着她。如果说他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能一直看着她。“我不知道。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那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