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霸王别姬开拍两个多月了。
京城步入六月,暑气暗生。
热死人不至于,但时不时闷的厉害,还干。
当地人可能还好。
但对长期生活在香江、湾湾地区的徐枫来说,那就太难受了。
两个月,小病了好几回。
好在,跟组一個月后,她发现实际情况也并不需要自己像个保姆似的,时时刻刻跟在片场。
遂,改成偶尔来探回班。
今天,六月一日。
她提前问过,没什么大场面的戏。
遂,踩着午饭点,带着些水果、吃的来探班。
到了片场,剧组人员一个个都很热情:“徐姐。”
徐枫见到他们都在吃水果、冷饮。
这年头,剧组一般是不会有什么经费,能给普通人员的餐食中安排上这些的。
看着还都不便宜的样子,大概率又是张国荣买的。
这货从来没什么架子,待人真诚,平时总是自掏腰包,请工作人员吃饭。
哪怕没有他的戏,也总会带着水果来片场慰问。
“今天两个疯子都在啊?”她随口问了句,来前,她听说今天没有张国荣的戏。
“对。”
疯子,是徐枫专门用来评价时寻跟张国荣的。
从她的角度,大概也很难不这么说。
当然是纯纯的褒义。
老实说,徐枫不是没见过努力的导演。
但疯魔成时寻这样的,很不多见。
在片场,好像什么事都能包圆了那种,亢奋。
细节控,几乎事无巨细都会注意。
有时候徐枫都觉得。
或许八百米外有一根牙签掉在地上,时寻也会注意。
如果他具备那个视力的话。
单纯夸他认真,细心。
一开拍也是,全身心投入在戏上。
不分昼夜。
自己的吃喝从不当回事。
工作人员吃什么,他吃什么。
有时候,干脆不吃。
而据他的室友,也是副导演王锐说。
时寻回去后,觉也都不怎么睡。
每次躺下,安生不了多久。
半夜总能见到他在酒店楼道那儿逛来逛去。
一问就是睡不着,有些东西还想再想想。
头发也不剪,胡子蓄的老长。
活脱脱像个原始人,完全放弃了个人形象。
张国荣也差不多,不管前一晚拍到几点。
第二天总是到的比谁都早。
一般来说,拍戏的中途,没自己的戏了。
或者是吃饭,演员可以选择休息调整一下。
他不。
机器人似的,在片场,你几乎无时无刻能看到他在练。
而为了诠释好人物,他也有股子狠劲。
前一个月,徐枫还跟组的时候,有几场戏,她在旁边瞧着都很动容。
一场是戒烟,拍了好几次,总是因为其他的问题导致不大对。
张国荣一遍又一遍的来。
砸玻璃砸的太狠,手指都生生削去了一块肉,血淋淋的。
大家都很紧张,他却笑着说没事,固执的继续拍,直到拍完。
还有一场是戏台上的,一折贵妃醉酒。
因为做工极其繁重,有些动作需要具备武功底子的刀马旦才能完成。
一些学习多年的普通旦角都不一定能拿的下来。
张国荣却坚持不用替身,一气呵成的呈现动作。
难以想象,几个月前,这个人毫无京戏基础。
付出的苦功,可见一斑。
毕竟,京戏不是你站大街上变戏法。
后者你知道一些关结,利用一些道具,总能变出一些简单的。
而前者,属于台上的硬功夫。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除此之外,在某些方面,张国荣也很执拗。
比如一些脚步声,胳膊,腿等局部镜头。
本属于相对来说,完全可以用替身替代的戏码。
时寻看他太累,也有主动提过。
他却坚持不用。
他的理论是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通心的,都是有感觉的。
哪怕是局部镜头也会存在着某种情绪,能自己来,绝不假手旁人。
以至于开拍前,时寻特意为之准备京剧演员替身,愣是没派上用场。
徐枫往里走,来到一个院子里。
就见张丰毅蹲在一边吃着盒饭,脸涨得通红。
张国荣、巩丽他们在旁边狂笑。
“怎么了这是?”徐枫好奇问。
“师兄下午有场打屁股的戏,警告我们都不准去看呢。”
张国荣和张丰毅是同年同月生。
在片场,他也是时时刻刻希望自己在戏中,总称老张为‘师兄’。
“是吗?”徐枫也乐了。
“那大伙可不能听,这不得都带着相机去好好记录下。”
“国荣,你又曲解我的话。”
“我明明说的是四十岁以下的女性,离开现场,方可开拍。”张丰毅在旁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