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兴漆黑的瞳孔里闪过怔愣,表情有一瞬间的难堪:“不是,我只是想说你这样的行为不好。”
陶兴张了张嘴,嗫嚅着道。
“什么好不好的,你穷买不起就直说呗,我只知道宋姑娘能让我们大伙吃上肉就是善!”
男知青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白了陶兴一眼,此人叫汪洋,是县里纺织厂车间主任的儿子,平时最看不惯陶兴那捻酸的做派,娘们唧唧的。
周遭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陶兴缩在长袖里的手指紧了紧,鸦睫下的阴影加重,胸腔中好似憋了一口气,卡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陶兴家确实是很穷,他父母是纺织厂的临时工,福利待遇都不如正式工的好,工作还随时有被替换的风险,再加上家中还有三个弟妹,
这么多张嘴吃饭压的父母喘不过来气,更别说给他邮钱邮票据了,就连当初下乡改造也是他主动开口的,这样家中就能少张嘴吃饭。
陶兴被汪洋这样一呛,本想发作,但碍于汪洋车间主任儿子的身份,只能忍着,毕竟他还要跟汪洋打好关系,早点让自己父母在纺织厂里转正。
最后他只能略带怨恨地瞪了一眼宋今今。
要不是她闲的没事带红烧肉,要不是她不给面子不把肉送两块给自己,他也不会被汪洋讽刺。
很快那些回知青点拿票据的知青们回来了,纷纷举着粮票跟肉票抢着跟宋今今交换。
二两面值的肉票或半斤面值的粮票都能交换,每人只能换一块肉。
没一会儿的功夫,红烧肉就被分完。
宋今今数着票据,水汪汪的杏眼此刻笑成了一条缝,这些可以换成一斤二两的粮食跟一斤半的猪肉了,加上忽悠宋三叔的猪肉跟白面,够宋家八口人吃上一阵子的了。
这次的等价交换双方都很满意,就是红烧肉吃到嘴的知青们有些意犹未尽,该说不说,这个村姑做的东西不仅颜色鲜亮,
就连味道也跟那些餐馆里的老师傅大差不差,甚至宋今今烧出来的肉要略胜一筹!美中不足的是每人只分了一块。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嫉妒。
田埂上的宋三婶顶着被烈阳晒的通红的一张大饼脸,恶狠狠地把筷子摔在地上,看向数票据的宋今今时阴鸷的三角眼迸出骇人的戾气:
“瞧给这个小贱蹄子得瑟的,吃了两顿饱饭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竟然把家里的肉往外送,就她这样败家的娘们谁敢娶?我看只有李建军更适合她!!”
坐她身旁的宋国富倒是没有说话,垂头拔着田埂上枯黄的野草。
“不行,不能让她再在村里丢人现眼了,我得想个办法把她弄到李家。”
宋三婶眼珠子一转,随后脑子里就有了坏招,她赶紧拽过正在薅野草的宋国富,跟他耳语了几句。
“啊呀,这哪行啊?”宋国富听完自己老婆的话后,眉头紧皱在一起,眼珠子瞪得溜圆。
“今今怎么说也是我宋家的孩子,更何况她今年才十五岁,你这样做让她今后咋活哩?我宋家人今后在村里还要不要脸?”
宋国富强烈反对宋三婶这个荒谬的想法,屁股也朝着旁边挪了一下,想用行动抵制宋三婶的提议。
宋三婶白了丈夫一眼,“你知道脸面,你儿子马上二十了还娶不上媳妇要什么脸?再说了这丫头今年都十五了,村里的姑娘虽然都是十七八说婆家,但早两年嫁人还早享福呢,
况且这丫头骨子里还是软乎人,让李建军跟她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信她会寻死觅活!”
宋三婶说完神情很是得意,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点子实在是妙。
听完宋三婶的话,宋国富绷直的脸上有些动容,但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犹豫地开口:“万一今今想不开寻死觅活这可咋整?”
宋三婶下垂的三角眼猛地瞪大,鼻腔发出冷哼:“她又不是你亲闺女,要是她真的想不开,还能趁机讹李家一笔,到时候别说什么大队书记的妹妹了,就算是镇长的妹子咱都能娶回家!”
宋三婶这话虽然难听,但也句句在理,听的宋国富都心动了,是啊,只是丫头片子,关键又不是他闺女,他心疼个啥子?面子跟钱比算个屁!
“那你打算啥时候办这个事情?”宋国富屁股又挪回宋三婶旁边,压低声音问道。
宋三婶又朝他耳语几句,完事后二人眼里都闪着狡黠的光,嘴角不约而同扬起一抹精明的笑容。
另一头站在离大槐树不远处的徐雅珍跟陶兴脸上阴沉的仿佛能结冰,刚才宋今今的红烧肉他们没吃到就算了,大晌午的还被队长刘德胜叫去开小会。
尤其是徐雅珍,细长的眼睛向刚才批评过她的刘德胜发出怨毒的光,什么叫她总想不劳而获?
自己是县城来的,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能跟那些常年在地里劳作的村妇比?还叫她向宋今今学习,呸!!!
陶兴回来后则是默默拿起锄头锄地,刘德胜见到后自然是喜不自胜,看来自己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小珍,刚才队长找你跟陶知青过去是有啥事儿啊?”李云芝一脸殷勤地往上面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徐雅珍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见到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