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兰一向不去村子热闹处,几乎整日待在家里,没人跟她说,她哪里会知道,茫然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啊,爹娘知道吗?”
这么大的事,许家会没听说?
除非是单单瞒着赵春兰一个人,可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田秀娥猜不出来,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自从分家以后,眼看大房和赵春兰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惟独自家捉襟见肘,她心里格外不平衡,总觉得是许老太偏心,把好东西都留给了许老大,把他们家撇在一边。
现在许强胜被公安带走,他们不着急,对赵春兰倒是亲亲热热,媳妇儿比亲儿子都亲,真是两个老糊涂!
田秀娥没打听出什么来,看着天色不早,只得寥寥敷衍几句回家。
屋里,许妞正蹲在炉灶边烧火做饭,长长的柴火杆伸在门槛一截。
田秀娥心里装着事儿,也没注意,一脚踩上去险些被绊倒,摔个大马趴。
本就心情不好,经这么一绊越发气性大,抄起门口立的笤帚就朝许妞身上打,边打边骂:“白养你这么大,连烧个火都干不好,害得老娘差点儿摔跤,还不如打死你,少张吃饭的嘴!”
许妞刚把弟弟哄睡着,又被田秀娥的咒骂声惊醒。
一时间屋里孩子哭大人骂,许妞缩在墙根抱着膝盖,一句话都不说。
就在这时,田秀娥突然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手里的笤帚就被一把夺走,还没反应过来呢,脸上就被重重甩了记耳光:“你天天不是打骂孩子就是搬弄口舌是非,要是不想好好过日子赶紧滚回你娘家去!”
田秀娥愣愣地看清眼前人,按说这个时间许国志正在上工,今天回来这么早?
也就是几秒钟的错愕过后,她很快反应过来,抓住许国志的胳膊使劲儿推搡着:“你个没良心的,我在家又哄孩子又做饭,给你累死累活的操持,你还敢动手打我。有本事你再打我试试?”
田秀娥边说着边把脸往许国志面前凑,笃定他不敢再动手。
哪想话音刚落,又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狠狠地没有一丝犹豫。
这回田秀娥彻底傻了,顶着火辣辣的脸颊,愣怔地看着许国志,连哭闹都忘了:“你今天是吃错药了,敢动手打我?”
“没错,我就是吃错药了!”
许国志因为怒火脸色黑红,刚扇过两巴掌的手,还在颤抖。
他自娶了田秀娥一直都好吃好喝待着,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努力干活就为了让她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可她永远都没有知足的时候。
想起刚才李有才专程把他拦在半道,跟他讲村里传的风言风语,气得紧咬牙根儿:“你说,是不是你在外面胡乱编排许瑶大着肚子订婚,未婚先孕!”
田秀娥吓了一大跳,她气头上说的一句话,村里人嘴上没把门的传来传去谁还记得是打哪儿起的,不怕被人查。
哪想才过了一天就被许国志知道了。
一时间心头小鹿乱撞,嘴上依旧咬死不认:“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在外面听风就是雨,回来张嘴就冤枉我,我不活了,快让我死了算了!”
许国志冷眼看着她:“你有胆子做没胆子认,行,我直接把你带到队里去,让李有才公开处理你。看看究竟是不是我胡说!”
说罢,许国志一把拽起田秀娥的领子就往门外拖,田秀娥惊声尖叫,双手反握住许国志的胳膊,吼道:“我不去,放开我,我不去!”
惊慌的视线在屋里转圈,想要找人求救,可许妞刚挨了打,根本看都不敢看她,缩在墙根,像什么都没听见。
田秀娥情急之下只能扳住门框,说什么都不撒手:“他爹,他爹,你松开手,好好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她说了软话,许国志手上力气终于松些,怒道:“脑子进水才能干出这混账事,这么多年你看过谁家订婚能让李有才和书记亲自登门送礼的吗?”
“我告诉你,瑶丫头现在出息,不光是为了她找个好女婿,更因为她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写的书都出版了,旁人巴结都来不及,你还脑子糊猪油,传那些没影儿的歪风邪屁!”
田秀娥木不楞登的听着,她半字儿不识,对什么写书出版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订婚宴上,听李有才和林老师提到过几嘴,也没往心里去。
只觉得李有才能提着那么贵重的礼物上门,还主动当证婚人一定是为了巴结萧羽。
现在从许国志嘴里,才咂摸过一丝味儿来,瑶丫头出息了,写的书都能出版赚钱。
那一千块钱对她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自己去问赵春兰借钱,还抠抠搜搜的说没有,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
一时间气愤冲昏头脑,怒道:“你倒是把人家当亲戚,人家根本都不正眼瞧你,咱们家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我才去问借一千块钱,都不给借,还巴结什么巴结!萧家那么大的门户,能看上她一个乡下丫头,肚子里没种谁信!”
到这个地步她把错处往许瑶身上推,许国志太阳穴凸凸地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为啥问人家借钱,还狮子大开口借一千,咱们家的钱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