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出弥洸猜的没错,或者应该说伏特加的这份恶意根本就未加掩饰,直白得堪比他们头顶滑翔而过的燕鸥飞羽。
他就是准备看孩子出丑的,哪怕牧出弥洸没有被气得跳脚,表现出强撑嘴硬的样子,也能让他多少感到大仇得报吧。
不过——牧出弥洸转头看向他,面上表情仍然是眉眼弯弯的样子——可惜,他记仇的对象是江户川乱步。
那就只剩下“记”,没机会“仇”了。
“没关系,我理解。”于是他说,“毕竟你这种人就是必须靠勤能补拙才行嘛,会忙得脚不沾地也是你应得的。”
伏特加五官的形状立马变了,但在他准备开口说点什么以前,牧出弥洸却已经把视线转开,径直走向了皮斯克的位置。
“你来送我回组织基地。”他抬手就指向了对方的鼻尖。
在名利场里混久了,皮斯克还真是有段时间没见到过如司令塔这般无礼的后辈。对长者说话从来不带敬语就算了,他居然还会用手直接指着别人。
这件事要放在以前,或者说仅仅是几分钟前,他都肯定是要下意识训诫一番的。
但时过境迁,他甚至其妙地冒出来“感觉这孩子有点可爱”的想法。
下一秒他就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拍灭在萌芽了,顺手把那堆资料小心地收纳起来,尽量不在移动过程中弄掉哪怕任何一颗菖蒲种子。
“这倒是没问题。”皮斯克说,“不过我刚刚也说了,一会我还要赶去开会。时间很紧急,而且我不能缺勤。所以我可能得在进市区之后就把你放到路边,到时候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要,还得换交通工具,好麻烦。”牧出弥洸撇着嘴摇了摇头,“你先送我回去,然后再去出席你那什么破会议。”
“恭喜,你被麻烦的小鬼缠上了。”伏特加第一个赶到现场幸灾乐祸,“祝你自求多福吧。”
“伏特加。”那边的琴酒已经先行转身迈步,走向他们停在路边的黑色保时捷了,“走了,别总做没用的事。”
那两人很快就钻进了车子,引擎启动发出低低的鸣声,黑色的铁皮盒子便径直驶向了旁边长满杂草的废弃公路,在他们的视野中越变越小,直到转过一个弯,彻底消失在一座废弃仓库的阴影里。
“......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皮斯克感觉自己头顶肯定已经堆满大团大团的黑线了,“我不能缺勤,而且没有时间在那之前去做任何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你一定要我送你回去,那就在我开会期间老老实实等在车里,我只能会后再来管你的问题。”
“我觉得我也说的很清楚了。”牧出弥洸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明显的懊恼,“那个会议你在不在根本无关紧要,或者说至少一开始你完全没有必要出席。既然这样,那与其让你去那个处处受限,连坐下都得时刻保持姿势挺拔的地方浪费时间受罪,还不如做点其他有用的事。”
“我难得这么好心,你怎么还不领
我的情呢。”他说。
皮斯克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膉??葶????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以及其他与会人员是谁了吗?”
“是你的手表告诉我的。”牧出弥洸指了指他的手腕,“你平常戴的都是一只普通的石英表,虽然足够出席商务场合,但因为长年累月带着,磨损程度不低,用这个去面对其他达官显贵,多少显得不太礼貌。”
“比起你的推理过程......”皮斯克眉毛扭了起来,“‘显得不太礼貌’这几个字居然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这件事才更让我觉得惊讶。”
“我只是懒得做,又不是真的不懂。”这破孩子冲他扬了扬下巴,表情一副好像被夸奖了似的模样。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对如此性格的司令塔而言,以他的行事作风,不经常被其他人阴阳怪气地刻薄讽刺就怪了。自己刚刚那话虽然算不上表扬,但在他人对司令塔的评价中,绝对可以排得到平均值以上。
虽然在组织里血雨腥风了几十年,皮斯克的心脏早就不会猛烈跳动了。但联想到这部分时,他居然不知为何,从心底里冒出来一股子对司令塔的同情来。
尽管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这孩子自己咎由自取。但他的处境也确实尴尬,拥有着被组织中几乎所有人都尊重乃至于畏惧的能力,但在日常待遇里居然连蹭个顺风车都会像个保龄球一样被推来推去。
......等等,这孩子难道其实是故意给自己营造出这样一个形象的吗?毕竟如果他表现出一副耳根子软的模样,组织里那些最擅长趋利避害那家伙们肯定早就趋之若鹜,把各种讨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只为请司令塔能在有需要的时候对他们伸出援手。
但现在,所有接触过司令塔的人都很清楚,这就是位喜怒无常的主儿。可能前一天还因为收了一份零食大礼包,而对送礼的人另眼相待;第二天就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只因为觉得有趣,就能对同一个人见死不救。
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就是对他这个人处事风格的最好写照。
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