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种表情。
席秉渊耸了耸肩,走到最里的桌子前一把拉开椅子,在沈臣豫对面坐下,先发制人地说了抱歉:“久等。”
沈臣豫放下酒杯,改为双手抱臂看他,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一圈过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眼神中露出明晃晃的探寻之意。
席秉渊径直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灌了口酒。
重重将酒杯拍在桌上,席秉渊垂下眸,整个人像一根枯草一般,缓慢但明显地显现出颓然的姿态。
沈臣豫挑眉:“你怎么了?”
“我爱他。”
席秉渊没头没尾的,面无表情地扔下重磅炸弹。
沈臣豫蹙眉,还以为这人怎么了,搞半天是情感问题,只是对方顶着这张死人脸实在没有爱得死去活来的说服力,于是扯了扯嘴角:“你又爱谁了?”
“什么爱谁,是江然。”
“……”沈臣豫噎了一下,果然,他就白问,“他是你老婆,你不爱他你爱谁?”
席秉渊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嘴角,沈臣豫此刻面上戏谑的云淡风轻很刺眼,他有意报复,于是故意沉默了一瞬,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沈臣豫才开口:“我刚……遇到江然了。”
他把玩着酒杯,语气淡淡,好整以暇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绪等待着沈臣豫的反应。
“……”沈臣豫面上的阴阳怪气果然一顿,他怔了怔,“谁?”
刚想调侃席秉渊迟到的玩笑悄然被他咽下,他理了理自己的表情:“江然?”
他看着席秉渊眼中复杂的情绪,忽而了然,他卸力地往沙发上一靠:“我说呢……你怎么迟到了……”
在去了德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然这两个字,是席秉渊的禁忌词。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刚分化Alpha那样,在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信息素总会失控,又被他多年以来锻炼出来的理性与自制力控制住,最后只留下一双暗潮涌动的、猩红的眼睛。
像是被老婆抛弃的、可怜兮兮的Alpha。
沈臣豫斜睨着席秉渊,以审视一般的目光。
“这些年我和江然关系不错,也不时地和你透露关于他的生活的事情。从你的反应看,我就知道你还爱他。”沈臣豫一手托腮,眼里存着真情实感的、好奇的玩味,“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既然一直都很在意。”
席秉渊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盯着手边玻璃杯里面的酒,眼底深邃沉郁的像是一池终年化不开的墨。
“那时候我们都需要冷静。”席秉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边的酒杯,语气轻而淡,但沈臣豫觉得自己却硬生生从其中听出来了温柔,“尤其是他,在结婚都像是变了一个人……是我害了他。”
继而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你看,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现在,他才像是望江的继承人。”
沈臣豫只是静静看着席秉渊在无意识之中流露出的温柔,他先是思忖了一会儿,随后像是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一般大悟:“所以你是为了他。”
席秉渊不置可否,依旧没有抬眸:“倒也不全是。”
沈臣豫听了这话后才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放松笑容:“我想也是。你要真变得那么高尚,那我可就不认识你了。”
两人默契地对视,不约而同地笑出声,都露出了今天最轻松的表情。
“怎么说呢,即使是现在看,那时候的分离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给了他喘息的空间,也让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排除所有信息素的作用之后,他的确是我身边最特殊的那个人。”
席秉渊的话音不响,但却字字掷地有声,一如他当今更加沉稳的心境。
“你现在一直在推动新型抑制剂的研发,难道是从自己身上找的灵感?”沈臣豫本身也是在信息素领域颇有建树的专家,他与席秉渊在业务方面的合作不断,他当然知道朋友这三年来事业专注的方向。如今随着席秉渊的坦白,他也是终于联想到了对方在事业和感情两者之间的关联,竟感到迟来的恍然。
“有一些吧。”席秉渊回答地很坦荡,他淡淡一笑,“我不否认。”
“所以你们公司现在研发出了特殊的高效抑制剂,也算是解决了你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沈臣豫了然地点点头,“啊,原来这就是你回来的底气么?”
继而他笑了一下,在笑容里添了一些古怪的玩味之色。
“这是……认真打算要追回来了吗?”
席秉渊听了这话,宛如潭水的眼睛深深看了沈臣豫一眼。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眸,恰好藏住了那双眼睛。
面对席秉渊沉默不回答的反应,沈臣豫在唇角勾起了一个笑,意味深长,并不给对方半点拒绝的余地:“我懂了。”
席秉渊冷飕飕看他一眼,似是不满他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不懂。”
遂他开口,语气不轻不重,淡淡地否认了沈臣豫。
其实这世间真理,确实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事情,即使是信息素的病症、腺体的缺陷,也都是可以靠科技手段解决的问题。
席秉渊垂下眸,敛下了眼中几抹苦涩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