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顾建新威严的坐在主位。
即使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快速的衰败,陈莱甚至可以看到他头顶上始终盘旋不散的黑气,像是死神的标记。
不过,这依旧抵挡不住他想要掌控一切,发号施令的心。
饭桌上所有人都在若有所思地发呆,用刀叉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切成小块,再慢慢送进嘴里,优雅又卫生,不用担心中式早餐互相的口水唾液的交叉感染。
陈莱看着盘子里的煎蛋,白面包,白水蛋,食之无味,她更怀念过去自己隔夜预约的白米粥,热气腾腾的,有人情味。
她开始无限的后悔,自己顺从的来到顾家一起生活的决定。
这是在作茧自缚。
“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寂静无声的餐桌上,顾炎突然放下刀叉,侧过身,握住陈莱的手,笑得温和。
陈莱懵懂得看着他的脸,不置可否,顾炎握了握她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
顾翩翩第一个放下刀叉,冷哼一声。
“二哥,你不会还要跟人家学什么,搞一个求婚仪式吧?就这样一个山鸡,也值得你大费周章?”
原本是想给陈莱一个惊喜的,这么一下就被顾翩翩在饭桌上给泄露个底儿掉,如是顾炎平时对顾翩翩多么的宽容,今次都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翩翩不以为意的嘁了一声,离开座位,是鼻孔朝天,从顾炎身边经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也就你们还把她当个宝。”
明明安静的大厅,所有人都听到了,顾建兴并不发话,充耳不闻,就是默默展开了一份晨报,细细的阅读,遮住了自己那张沧桑的脸。
顾易安也不做声,他只是拿起手中的玻璃杯,把自己的整张嘴都圈进去。
他是讨厌奶制品的,一闻到那股奶腥味,就几欲作呕。
可老管家偏偏就给他准备了那一杯。
顾易安哪能不明白,这就是这个家的准则之一。
这种场景之下,陈莱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只能无比贤良淑德,又机械的赶紧拉住顾炎,叫他不要多计较。
有娇气的劝阻,顾炎才坐了回去,胸中还是起伏着,看得出来,气得不轻。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散散心吗?咱们现在就走吧!”
“嗯。”
因为顾翩翩不懂事的提前剧透,顾炎总是预感今天的求婚不大顺利,可既然都已经布置了,陈莱也问了,他在心里稍作衡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原计划不变。
出门的时候,陈莱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从头到脚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她要找回自己,彻底告别这里。
“少夫人二少爷,晚上六点前一定要回来哦。”
出门前老管家特意嘱咐了一句。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大变样的陈莱,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言。
“知道了。”
顾炎随便摆摆手,算是听到了,拉着陈莱慢慢上了车,一路人都是顾炎在努力找话题同她搭话,为了活跃气氛,也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紧张,陈莱却显得兴趣缺缺的样子,此时,顾热的这番操作,完全就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奈何他并没有去观察陈莱的神情,也没有注意到陈来的情绪变化,更没有深究这其中的缘由。
其实,泄密这件事情,顾炎根本就不用太操心。
即使顾翩翩当面说了出来,陈莱也丝毫不在意。她原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饭桌之上,哪里会去关注这些话里话外的细节?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个晚上见到的暗流涌动的黑漩涡,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是说,这是上天,正在给她的暗示。
“你恨顾翩翩吗?”
陈莱冷不丁的出声,搞得顾炎吓了一跳。
“说什么胡话呢,我恨她干什么。”
他一惯的嬉皮笑脸。
“你不是说,她是你爸在外面跟情人生的私生女吗?”
顾炎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这是上一辈的错,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也是受害者。”
“恐怕你小时候,不是这么想的吧?”
陈莱话及此处,直勾勾盯着正手握方向盘的顾炎。
顾炎一时之间有些慌乱,车子大顺畅的大路上,狠狠歪了一下。
陈莱心里有了答案,缓缓靠在了车座椅背上,听着顾炎的磕磕绊绊的解释,目光空洞。
“她刚来家里的时候,母亲告诉我是收养的妹妹,让我跟大哥把她当亲妹妹看,不要告诉她身世,只不过,后来,顾建新的种种举动太怪异,我有一天偷偷进他的房间,无意之间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
这件事明明对于当年还十分幼小的他,是个巨大的伤痛,他如今说出来如此的云淡风轻。
陈莱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残忍。
她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他早就湿濡的手心。
随即,她包容的把这只手放在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让他感受新生命的力量。
“感觉到了吗?”
顾炎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