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试剂炸弹和罗伯特印象中的‘集束炸弹’很像，都是几根有一定粗细的管子绑在一起的样子。一颗颗炸弹从天空上的飞艇那里丢下来，没等落地就炸成一团。

——爆开的并不是火光，而是一团团灰绿色的雾气。它们随着清风飘荡，在大楼外表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玻璃被狂风吹开，将灰绿色雾气吹进大楼。罗伯特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普通人’的投影被雾气腐蚀掉皮肤、肌肉——但他们同时也在处理手中的事，仿佛这腐蚀根本不存在。

同时降下的是雷霆和圣光。子弹砸在楼房上，爆发出白色的雷光和灿黄色的圣光。A先生嘴角撇下，露出不屑，但罗伯特却专心地端详：

“第一轮攻击，就要花费至少一千金镑……”罗伯特轻声说道，听不出来是惊讶还是羡慕。

他在廷根时，和‘机械之心’也曾有过联系。虽然知道他们倡导更多利用封印物和科技手段以代替人力，但是现在只是作为‘弹幕’的先期攻击就扔出去一千金镑也让他极为惊讶。

“好了，然后是第二轮攻击——如果是在别的小城市，他们会用火炮或者蒸汽机枪，但是在贝克兰德……”罗伯特开始介绍，但是他的声音却逐渐低下去：

从天而降的，是一个高达九米的巨型机甲。它在胸前装备着一门下挂重机枪的速射火炮，还有一挺肩部重机枪以及挂在‘胳膊’前方、带着雷霆光芒的拳甲，并且在顶部，还有一台身管炮。

“这是……”罗伯特的脑海中迅速找到了一个名词：“骑士？”

“是的。来自于罗赛尔大帝手稿的骑士机甲。”A先生回答道。他终于展现出了重视和认真，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庞然大物：

“这是他未公开的设想之一。在他成为‘蒸汽之子’后，他曾向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出建议，让他们将神明的名字改成‘欧姆弥赛亚’——”

“‘骑士机甲’，正是他那时的手稿。他在同时期还提出了‘STC’、‘泰坦’等等设想，但是它们在后来几乎均被否定，只有‘骑士机甲’被蒸汽教会制作出来……”

罗伯特听着这些故事，心情介于绷住和绷不住之间。

“一台骑士机甲，它的每一个零件都需要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祝圣、祈祷，每一次安装都需要沐浴圣油、聆听祷告。甚至就连最基础的修改，都需要‘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圣者提出建议、通过审核……”

罗伯特的表情越来越怪。

“那么，它的威力呢？半神？”罗伯特的眼睛停留在它头顶的身管炮上，默默计算着它的火力。

“半神？”A先生摇了摇头，“不，它的威力只有序列五的等级，但是它代表的意义可远远超过一个序列五。”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它。”罗伯特面色古怪，瞥了A先生一眼，“你不会在蒸汽教会呆过一段时间吧？”

“不，并不是。”A先生在胸前划出下上右左的逆十字，“只是，吾主对这种道具十分感兴趣。祂曾为此专门下达一道神谕。”

……确实，如果祂了解过‘战锤’的话，他肯定知道‘欧姆弥赛亚’是什么东西，因此为了这件事专门下达神谕也是可以理解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它多少有些，嗯，过于异想天开……

“眷者阁下，请不必担心。”A先生把注意力放到罗伯特身上，“战斗力等同序列五，并不代表它可以胜过在这里留守的魔女教派成员——”

“她们留在廷根的序列五并不是新手。如果教会不出动圣者，他们不能将她杀死在这里。”

“我们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她逃出去，之后再杀死她。您的朋友需要的非凡特性并不难拿到手，我向您保证。”

“……好吧。”罗伯特的手指本想敲一敲袖剑，但是他注意到A先生的目光，顿时无所适从地在空中划了半圈，“以及，咳，你们有能力进行通灵吗？我想拿到‘痛苦魔女’的魔药配方。”

“序列五，‘痛苦魔女’。主材料是，花面蝙蝠的头部，双尾黑蛇的胆囊。辅助材料有，花面蝙蝠的血液30毫升，重病人类的血液50毫升，双尾黑蛇的尾尖，蓝臻尤加利精油10滴。”

说到这里，A先生的目光从罗伯特身上挪开，才补上了最后的仪式：

“仪式是，不使用替身，在火刑架上被焚烧一刻钟并活下来，且没有疯掉。”

“这个仪式的核心是，被焚烧的痛苦，以及对生命的渴望。被焚烧的痛苦将会融入服下的魔药，将其化作自己的力量，对生命的渴望则会保证晋升者的自我，不会在服食魔药后丧失。”

“所以，这个‘不使用替身’，不单指魔女们的替身法术，实际上还包括各种可以在火焰中存活的、归属于别的途径的方法。只要她们知道‘自己不会在火焰中死亡’，这个仪式的效果往往就会比较差。”

“如果您的朋友有晋升的需求，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对‘血肉’的掌控，可以让她完整体验到被烈焰焚烧的痛苦，但是又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只要您没有和她说，我们有在帮忙。”

罗伯特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