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密集,零零碎碎,或轻或重,或缓或疾。
既有武者,亦有平民。
宁焱做出判断的瞬间,就见巷子口豁然拥进了一大群人。
宛如汹涌的江洪找到了溃堤口,蜂拥着滚滚而来。
江流似的人群抵至三丈开外便都纷纷止步,一张张脸庞,带着好奇,疑惑乃至打趣的神情,尽皆望着宁焱,间或有零星的窃语从人群中传来,飘飘荡荡,不知其踪:
“这就是画像上写的地点?”
“胡同,槐树,长桌,没错的!”
“那这位老爷子想必就是验证身份提供遗物之人了。”
“人家主动贴的画像,那肯定是他咯,也不知道那遗物究竟是什么,竟然弄出这么大的排场,真让人好奇啊。”
“啧,大家不正是为此过来看热闹的么?”
“小张啊,我记得你爷失踪好几年了,跟画像上长得挺像的,要不过去问问看,指不定还能捞一手富贵呢?”
“我家那老头什么德性自个儿还能不知道?就他烂赌的性子,能有个屁的遗物,只怕早就死在外头喽。”
“别说,那脸我还真有点印象,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买过我两个橘子。”
“唉,你们瞧,刘癞子过去了,这把有好戏看了。”
……
闲聊声中,一个穿着短衫头上长着黄廯的混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长桌前的宽椅上。
他望着宁焱,径直出声道:
“老头,赶紧把我家老汉的遗物拿出来。”
“得先验明身份才行。”
“那你倒是验嘛。”
“我那挚友姓甚名谁?”
“刘大伟!”
刘癞子毫不犹豫的回道。
宁焱诧异道:
“这可跟我了解的外号不一样。”
“外号跟本名那能一样吗?”
刘癞子不无鄙夷道:
“行走在外,刀剑无眼,万一碰到仇家打不过你,却准备报复你的家人那可怎么办?
所以肯定得取个跟本名完全没关系的外号啊!
这都算常识了,老头你年纪这么大咋还不懂?”
“这种常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就是诈你一下。”
宁焱暗道学到了,接着又问道:
“住处呢?”
“南明街文柳巷。”
“家中还有何人?”
“就我一个。”
“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最喜欢吃我烙的饼。”
“身上是否有明显的胎记?”
“至少我没见过。”
“修行了什么功法?”
“功法?我不记得他有修行功法啊,难不成他瞒着我练功了?”
……
武者的记忆力大多都很不错,宁焱针对过去那段时间的随行,轻易便问出了二十来个问题。
刚开始这刘癞子答得还很顺畅,但越是往后越是结结巴巴,回的也经常文不对题,用词更是偏向于似乎,应该,可能等模糊性的词语。
宁焱觉得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他看着对面气短心虚的刘癞子,平静道:
“你不是我挚友的家人,回去吧。”
“谁说我不是了?!”
刘癞子猛地起身,愤愤然道:
“依我看,你分明是想贪图我家老汉的遗物!”
“那你倒是说说看遗物究竟是什么?”
宁焱冷笑道。
刘癞子神色一滞。
四周嘲笑讥讽的目光更是让他羞愤不已。
他一把抓住长桌的边沿,就准备将其掀翻开来,砸在对面那老头的脸上。
奈何他怎么用力,那桌子始终都翻不起来,就跟钉在地上似的。
咦?
刘癞子疑惑的往桌肚里看去。
一条黑影霎时蹿出,直接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砸墙上摔晕落下。
围观群众们看着这几丈远的距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些旁观的武者们,也都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其后宁焱又陆续迎来好些位前来领取遗物的路人,有胡乱冒充的,也有误以为是的。
结果这一通查找下来,仍旧未能找到老海真正的家人。
难不成老海其实是孤家寡人一个?
正当他这样想着,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叫喊,紧跟着拥挤的人群如被利刃切过的牛油般,迅速朝着两边滑开,一名鹰视狼顾面容狠戾的壮汉,在几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
庞佳亮大咧咧的坐到宽椅上,看向对面的宁焱。
作为二当家手下的把头,他在收到二当家遇害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如果二当家真死了,拿到对方遗物的他,必将最有机会成为下一任二当家。
如果二当家没死,那么他也可以狠狠教训折腾出这件事的人,讨取二当家的欢心。
无论怎么想,都是赢。
“东西呢?”
庞佳亮声音沉冷的问道。
宁焱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几名下属,皱眉反问道:
“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