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反驳,却被黎景直截了当地打断了。
“你们又真的爱过姜佚明么?他已经取得了世俗意义上所有的成功,他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是爱上了一个同性,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你们不认可的人。”
黎景眼神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他顿了几秒,而后轻声说:“爸妈,我和姜佚明都会承担起赡养之责,但是从今往后,我们的人生,我们只会自己做主。”
或许是因为黎景在他们面前一贯是怯懦瑟缩的模样,看到他此时的强硬态度,黎为民当即气得捂住了胸口,而李红英也涨红了脸颊。
他们正要发作,可姜佚明却没再给他们登台唱戏的机会。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姜佚明也不愿与他们多做纠缠,他当即叫来了李秘书和保安,客客气气地将自己的一双父母请了出去。
待黎为民与李红英离开后,姜佚明与黎景相视一笑。
他们都明白,从今往后,过去那些混乱颠倒的故事,再也不能将他们阻隔。
除了生死,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暮春时节,黎景离开了这家琴行,加入了一家规模更大的培训学校。他有了更多的学生,甚至有无数年轻乐手慕名前来。
从前,黎景从不敢提起“事业”和“未来”,到如今,他总算有底气说自己有一份事业了。
初夏伊始,他们应陆弛与周晏礼之邀,前往琴岛度假。
起先,黎景对这次旅程充满期待。他向来喜欢海边,更向往与三两好友一同度假的生活。只是临行前,他却忽然紧张起来——
除了他俩共同的高中同学袁伟华之外,黎景几乎不认识姜佚明的朋友,尤其在听说周晏礼曾是位医学博士后,黎景就更是惴惴不安了。
姜佚明安慰道:“我这两个朋友也是一对儿同性伴侣,他们人很好。陆弛他温柔随和,周晏礼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品行很好。他们都知道我们的事情,还看过你发在网上的视频,都很期待与你见面。”
翌日,他们四个在机场会面。诚如姜佚明所说的,陆弛是个随和开朗的人,一见了姜佚明与黎景,就热情地与他们二人寒暄说笑。
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黎景的紧张与局促就一扫而空。陆弛热情爽朗,他的脑海中仿佛盛着一整个宽广无垠的天地,总能说出无数的趣事,而且从不会让别人的话掉在地上。而他旁边的周晏礼则有些内向,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一直在认真倾听。
两小时后,飞机在琴岛落地。陆弛提前租好了车子,载着其余三人沿着琴岛最为开阔美丽的琴岛大道一路驰骋,直到抵达度假别墅。
度假别墅布置得温馨简单,像是提前做过精细的打扫,到处都纤尘不染。
简单休整后,已是傍晚。太阳坠入海平面,他们换上轻便的衣服,向着大海的方向走去,朝滨海餐厅走去。
透过餐厅的透明玻璃,他们可以看到窗外幽蓝的海水倒映出熹微的月亮。这家餐厅不仅环境幽雅,而且餐品一流,丝毫不输姜佚明在申城开的那家海底餐厅。想来陆弛为了找到这里,着实花了一番心思。
无论是姜佚明与黎景还是陆弛,都吃得热火朝天,对此间的美食很是满意,唯独陆弛的爱人周晏礼吃得很少,从头到尾只吃了陆弛给他剥的那几只海虾。
黎景看了有些诧异,几次想问起,却都被姜佚明拦住了。而陆弛似乎对爱人的反应见怪不怪,他一边从容地与黎景、姜佚明二人聊天,一边时不时温和地冲周晏礼笑笑。
最后,陆弛看出了黎景的关切,于是笑着说道:“小景,你不用管他,他就只爱吃我喂的东西。”
黎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通过这一天的接触以及姜佚明前几天的暗示,他已经明白周晏礼似乎有些精神障碍了。不过,这不妨碍周晏礼与陆弛成为一对恩爱的伴侣。
陆弛从未对周晏礼的“古怪”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或不耐烦,而周晏礼也愿意陪在陆弛身边,陪他体验欢喜人间。
黎景看得出,陆弛和周晏礼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这是他们十几年朝夕相伴的产物,也是多年携手并肩的结果。
他很羡慕他们之间的自然与熟稔。纵然他们之间永远不能真正同频,但他们一个不会将对方视作负累和包袱,而另一个则坦然无畏地接纳了自己的不同,接受对方深沉的爱,并将自己的整个世界交付。
谁说性格迥异、天差地别就不能是天造地设的爱侣呢?
这天晚上,他们都喝了些酒,其中酒量最差的当属黎景了。他本就喝得飘飘然,等到吃饱喝足、沿着沙滩走回度假别墅时,经由海风一吹,一张白皙俊美的脸霎时变成了催熟的红苹果。
他走得歪歪斜斜,最后索性半挂在姜佚明身上,好在一路上都没什么行人,只有漫天繁星朝人间眨了眨眼睛。
回到度假别墅后,周晏礼与陆弛早早回房间休息了。而黎景则拽住了姜佚明,非要和他一起躺在院子里吹海风。
半醉半醒的关口,黎景的脑海中、心房里,一齐迸发无数美妙的感受,他忘乎所以,把所有的烦恼忧虑都抛在了脑后。
他躺在姜佚明的怀中,一边不知所谓地笑着,一边说着许多含含糊糊的话语,到最后